第40章 摩根的手段

“快，战舰内部还有幸存者才对！”

“魔术师和医生呢，这里有伤者，快过来救一救！”

“战舰下面也还有生者，巨人部队去抬一下。”

法兰西的海岸上，此地本是优良的港口，直到不列颠的国王和罗马的皇帝开战后，罗马皇帝卢修斯立刻派军队来到这里，企图发兵攻打不列颠。

他们得到了最新消息，今天是不列颠军队集结的日子，而不列颠的王后也会在今天发起叛乱。

之后这支军队得到了命令，先不渡海，用飞天战舰上的魔力炮台狙掉不列颠的狮王，就算杀不死他也要毁掉不列颠沿岸的海港军队。

一开始非常顺利，打得不列颠狼狈不已，直到观测台的魔术师看不到狮王的身影，直到天空突然降下一道螺旋状的光芒。

然后…

光芒刺穿了战舰，将战舰击落在地，压倒了下方维持炮台的魔力通畅的魔术师们和军队。

一时之间军队大乱，将士们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在战舰内的军团长安然无事，在经过最初的混乱后，立刻站出来组织士兵防御，警惕四周，同时还派兵搜救幸存人员。

这时，负责警惕四周的魔术师瞪着那双深邃而神秘的眼睛，看向了不列颠方位的天空。

“警惕！警惕！不列颠方位天空发现神灵级魔力源，是不列颠的巨龙和狮王！”

魔术师的呼喊声传入现场指挥的军团长耳中，军团长下意识舔了舔手背，将手背上的白毛舔得更加顺滑柔亮。

长长的耳朵支起来，好似在倾听着不列颠传来的风声，眼中杀意爆发，立刻对着军团下令。

“全军注意，不列颠方位天空有敌人袭来。”

那之前击落战舰的，应该是狮王…

军团长率先察觉到，那双黑色眼白随着脑袋转动，猩红的眸子看着远处的天空。

一个黑点出现在天际，越来越大。

“炮击！给我炮击！”

眼见到了目视可测量范围，军团长立刻下令，战舰上炮台将之前储存起来的魔力一口气爆发，一连发射了三道攻击，却被那越来越显眼的巨龙，以极其丝滑流畅的动作躲开。

‘魔力不够了…’

军团长呲着牙，神色瞬间焦躁起来。

战舰的炮台能肆无忌惮发射攻击，是因为连接了地脉，如今维持地脉魔力运输的魔术师们死得死伤得伤，炮台提前储存的魔力用光，整个军团已经没办法对天上的巨龙做出有效攻击。

军团长知道，以他的神秘应该能对巨龙造成伤害，可距离如此远，已经超过他的射程范围。

巨龙的身影突然停在空中，只有双翼不停扇动，接下来巨龙伸下脖子，那长满獠牙的嘴巴向着地面张开。

“呼~”

并非魔力的吐息，仅仅只是巨龙用嘴向地面呼出了一口气。

霎时间狂风呼啸，下面的防御工事、营帐、士兵、魔术师，通通被掀飞到空中，就如被秋风扫起的落叶般起舞。

军团长顶着强风，看到这一幕顿时睚眦欲裂，巨龙仅仅只是呼了口气，就将一个军团近五分之一的兵力销毁。

待到这口气散去，巨龙下方的这一片土地，已经空旷无一物，只有裸露出来的土地泥沙，如同一道圆形疤痕印在大地上。

被吹散到四周的人们，若是直接死了还好，能少受一份罪，可缺胳膊断腿还依旧顽强活下来的人，还要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

哀嚎声，喊叫声，与哭泣声糅杂在一起，宛如一片地狱景象。

‘这就是巨龙…’

还没等军团长做出反应，一道身影在巨龙头顶一跃而下，重重砸在圆形地面的中心。

轰！

烟尘四起，可这扬起的尘埃并没有挡下来者的全部身影。

军团长看着透过烟尘显现出来，那道过于伟岸的身形，心中一惊，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关于不列颠狮王的情报，已有必死之心。

死神，已经来了。

………………

摩根翘着二郎腿，一手握着搭在王座的魔杖，一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致看着殿内的三人。

“阿格规文，高文，你们两个是跟在这个老女人身后进来的吧？”

摩根丝毫不掩饰自己话中对某位女王的人身攻击。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斯卡哈闻言眉头颦起，眼神中煞气剧增，不过并没有任何表示，目光一直放在摩根身上。

她知道摩根是个难缠的敌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没错，母亲。”

阿格规文点头承认，以他和高文的魔术造诣不可能破解母亲布置的结界，他们是在进入王宫前遇到了斯卡哈，并借着斯卡哈的卢恩隐藏起来。

本打算跟在斯卡哈身后，趁机杀死母亲，却没想到被母亲一眼看破。

阿格规文并无意外，他那点可怜的魔术知识能够看出，如今整座王宫已经成为母亲的领域，以母亲的能力，怕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三人的入侵。

一旁的高文握着剑柄，上前一步，脸上满是难以理解：“母亲，您为何要背叛父亲，父亲明明那么爱您，甚至还答应了要将不列颠作为封邑给您，您——”

“闭嘴！”

一声怒喝打断了高文的质问，高亢到有些破音的声音响彻在大殿内，王座上摩根挺起身子，厚重的胸膛起伏不停，手中用力握着魔杖。

她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目光中杀意高涨，缓了几口气，这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我不想谈论那个男人的任何事，更别提你们两个不孝子，也配和我说背叛？那天莱昂能来的这么快，你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哼，就是你们两个告密，要背叛我，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摩根当时就从莱昂话中听出来了，若不是她及时幡然醒悟，以丈夫的性子，怕是早就把她幽禁起来。

可那天的及时醒悟，反而让她遭受了来自丈夫更深的伤害…

摩根的话让高文哑口无言，阿格规文沉默以对。

不管怎么说摩根都是他们的母亲，如今和母亲刀剑相向，还要不择手段杀死她，不论怎么骂都是他们应得的。

阿格规文还好，脸色平静，心如钢铁坚不可摧。

可高文对摩根的感情要深许多，思想并没有脱离人伦规范，虽说忠孝难两全，可面对母亲如刀般的责骂，还是承受不住闭眼垂下头。

摩根看出了高文的动摇，当即对他伸出手，和声细语道：“高文我的孩子，母亲知道你心里的难受，只要你站在母亲这边，你依旧是我深爱的儿子，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高文闻言身形一晃，几乎要往前迈出一步，阿格规文立刻拦在他的面前，挡住他和母亲之间的距离。

“高文，不要被母亲的花言巧语迷惑，母亲已经疯了，她这是在骗你。”

“阿格规文，我知道你对我意见很大，可你也是我的孩子，刚刚我对高文的话同样对你有效。”

见高文的动摇越来越大，摩根脸上恬静温柔，目光中露出母性慈爱的光辉。

“我知道现在事情的发展让你很为难，忠孝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如果你不想参与事，你也可以不必参与，这毕竟是我和莱昂之间的问题。”

摩根这话一出，立刻让高文脸上的紧绷之色垮掉。

他肩膀低垂下来，扒开了身前的阿格规文，不顾兄弟一声声的嘶声劝阻，一步步向着母亲走去。

“我的孩子，母亲知道你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夹在中间让你一直很难受吧，可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还是个孩子，不愿意的话逃避也没有关系…”

鼻子一酸，高文再也忍耐不住，雾蒙蒙的双眼再也关不住闸，泪水从红通通的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垂落下来，顷刻已然是泪流满面。

“呜…母亲…”

“我的好孩子…”

好机会！

摩根的脸色瞬间一变，得意又狰狞，映入殿内三人的眼眸中，杀意顷刻爆发。

殿内的屋顶上，早已准备好的术式亮起晶莹的蓝光，脱离了遮掩暴露出来，魔力运转奔流，构建出蓝青色的长矛，密密麻麻不知多少，齐齐瞄准了殿内的三人，攻击转瞬即至。

轰轰轰！

蓄谋已久的攻击悍然落下，轰鸣声响彻殿内，扬起灰白色的尘埃，两个儿子的朦胧身影缓缓倒在地上。

摩根见状，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昂，露出得意的狂笑。

“哼哈哈哈哈！我可爱的儿子们，你们现在体验到被人背叛的滋——噗啊！”

摩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烈疼痛，一股凉意贯入体内，浑身上下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口中鲜血顺着洁白的脖颈流下来，将胸前的黑衣映得鲜艳明亮，无力的垂下头，只见一柄赤红色的长枪贯穿了身体，把她钉在王座上。

“好机会。”

斯卡哈那握着长枪的身影在王座前一点点浮现，冷漠的话语吐出，好似是对摩根最大的嘲讽。

噗呲噗呲！

又是两道寒光闪过，紧接着两声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响起。

插入腹部的那两把利剑是如此熟悉，摩根艰难抬起头，看着长枪两侧一黑一蓝两道身影。

阿格规文的神色依旧是那么平静严肃，而高文则一脸哀容，泪水止不住的流下，那被鲜血染红了半张脸的悲戚，在摩根看来是如此滑稽。

“还有你吗…高文…”

阿格规文一脸凶恶，打眼一看就不似好人姑且不论，摩根没想到的是一向秉性纯良的高文，居然会忍心对自己这个母亲下杀手。

高文抬头看着摩根，神情真挚的不敢眨眼，好似要将母亲的容貌牢牢记下来。

“…对不起，母亲。”

相较于高文的悲哀和眼泪，另一侧的阿格规文则平淡了许多，脸上的表情在将手中的剑刺入摩根体内后，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

“虽然计划中途有些许变故，好在最终的结果没多大差别。”

“计…划？你们…”

摩根又吐出一口血，可她却不管不顾，眼睛直勾勾看着阿格规文，好似在要一个解惑。

“你们…从始至终都要…杀了我，高文的动摇…也是你们为了杀我…而特意的谋划？”

“没错。”

高文别过头，不敢看自己的母亲。

摩根下巴微微抖动，随即咬住牙齿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倔强，惨然一笑：“我可是你们的…母亲！”

“可您刚刚也想杀了我们。”

阿格规文回想着刚刚来自母亲的突袭，嘴上豪不客气的回怼着母亲。

刚刚那可算是母亲的必杀加暴击，若不是他和高文提前计划好了演戏，心里一直绷紧了那根弦，不敢懈怠小心戒备着，他们二人怕是年纪轻轻就魂归阿瓦隆。

他一直都知道母亲的疯狂和残忍，也从不敢相信母亲嘴里的任何话语，却没料到母亲的攻击会如此果断决绝，哪怕是他和高文这两名儿子。

“看来我…是自作自受，说起来…”摩根的脸上露出不一样的神采，神色温柔又饱含遗憾，“不知不觉…你们两个长这么大了，我…可真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斯卡哈别过头，不让自己去看摩根。

高文本就泪流满面，此时已经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抽搐起来

哪怕是铁石心肠的阿格规文，听到母亲此言，也不禁眼圈发红。

“还有两件事…高文，阿格规文，我想拜托你们…”

摩根伸出了沾满鲜血的手，想要抚摸儿子的脸，却始终够不到，最终无力的垂下来。

“第一件事…我没找到莫德雷德…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吗，我很担心她。”

高文张了张嘴，却哭得渐渐抽搐没能说出话来，看向一侧的阿格规文。

阿格规文叹了口气，对母亲摇了摇头。

“对不起母亲，我也没找到。”

摩根的神色黯然，喃喃自语安慰着自己：“想来是…莱昂提起把她…保护起来了。”

这一刻，阿格规文几乎不敢抬头去看母亲。

罪恶感源源不断涌来，自责快要将他淹没，他不曾想到在母亲的弥留之际，自己还要欺骗她…

母亲没有问错人，莫德雷德正是被他藏了起来。

当初在回到不列颠本土后，莱昂看他处理政务很是不错，就命他总管全军的粮草运输，以至于在之前的誓师大会上，他也没有到场，反而留在了王城中。

在莱昂去军营之前，曾特意叮嘱他看好母亲摩根，保护好莫德雷德和阿托利斯。

当变故发生的那一刻，他立刻将王子王女分开保护起来，却没料到母亲的动作也很快，几乎转瞬间就找到了阿托利斯的下落，杀光守卫后夺走了王子。

等他得到消息后，立刻将莫德雷德托付给值得信赖之人，他自己则前往王宫直面母亲，企图夺回阿托利斯。

途中先是遇到了赶回来的高文，又在王宫门前看到了正在破解结界的斯卡哈，三人商议完对策后便突入宫内。

阿格规文撇过头，无视了斯卡哈和高文的怪异眼神，心中猜测母亲接下来的事，应该就是和阿托利斯相关。

果不其然，他听着母亲有气无力说道：“第二件事…是阿托利斯，他…”

摩根此时的话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

阿格规文连忙追问下去：“阿托利斯他在哪，母亲？”

“我可不会告诉你们。”

健壮的，有力的，属于摩根那清冷的声音出现在三人后面，在广阔的大殿内回荡。

斯卡哈三人立刻转过身，看见摩根的身影完后无损的出现在宫殿门口。

她手持如枪戟般巨大的黑铁魔杖，轻轻杵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叮！

“布下封锁的时间倒是够了，可惜没把莫德雷德的下落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