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潮与筹谋

子时，杨岳私宅灯火通明。

李略负手立在房外，看着婢女端着染血的帕子匆匆而过，铜盆伤药气息混着血腥气，右手掌心还残留着黏腻血迹。

房内布帛撕裂声伴着女子压抑的痛呼传来，他握紧手中唐刀。

生生痛醒的赵子时，泪眼朦胧间见着个佝偻身影凑近，粗糙的手正撕开她衣裳。

“呔，老色胚!”一声怒喝炸开。

李略猛的撞开门，却见老军医瘫坐在地上捂着肿起的左眼。

而赵子时赤足站在床前，半褪的襦裙下，箭簇未取的伤口正顺着雪白肌肤往下淌血。面色苍白，眼尾却被怒火烧的通红。

“哟，大皇兄如今演都不演了？”她冷笑出声，眼里尽是讥讽，“偷图纸，派杀手不够，竟用这种下作手段。”

李略闻言疾步上前，劈手捂住她的嘴。

“唔......别碰我，有本事杀了我!”

“住口!”

为防她再吐出什么惊骇之言，李略扯过锦被裹住不断挣扎的人。

一记手刀劈在赵子时后颈，待她瘫软下来。他冷眼扫向众人:

“杨岳，今日之事，若有半句外传，提头来见!”

吩咐完秘密查探赵家底细的事，李略守在门外，直到东方破晓，军医确认无虞，他才转身离去。

赵子时再次醒来是在次日午后，发现自己在陌生的江南庭院中，院中精巧的太湖石和蜿蜒回廊，与记忆里的侍郎府全然不同的光景。

她忍着伤口灼痛，扶着雕花栏杆慢慢踱步，抬眼望向廊下飞来的雀鸟。

思绪飘向五日前......

彼时她正窝在侍郎府书房，抱着狸奴细细瞄着暴雨梨花针图纸，小东西陡然窜出。

追至前厅时，暗卫小九的话似春雷炸响:

“庄主，真要用攻城弩换郡主圣旨？”

赵子时呼吸一滞，贴在屏风后屏息凝神。

“阿时该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赵子玉声音坚定而低沉。

“可皇后一党......当年宸妃娘娘和洛家......”

“嘶”

后面的话被痛呼声打断，赵子玉从屏风后走出来，见妹妹指尖渗血，那是被玉兰树上的银丝所伤，眼底却燃着冷火。

“赵子玉，你是被木头附身了？”

她拍开兄长上药的手，“用到嘴的鸭子换的郡主，我赵子时不屑!”

伸手抓过桌上的九连环，“兵部，礼部已是皇后爪牙，可靖安王世子握着兵符!”

簪子戳进暗纹，九连环“咔哒”弹出，一颗铁珠“噔噔”滚落地面。

“大皇子以为偷图纸就能制住你，我偏要他们自食恶果。”赵子时俯身捡回铁珠。

“我们不怕你掀了这天，想做什么就去吧。”

赵子玉望着妹妹与宸妃一模一样的倔强面容，终究是叹了口气:

“唯有一事......你要记住，洛家百余亡魂打出来的江山，不值得你拼命。”

风掠过廊下风铃，清脆声响中，赵子时望着远处忽隐忽现的黛色山峦。

生辰宴那场大火，不过是撕开这腐朽朝堂的第一道裂缝，长安城的暗潮已然漫过岸堤，而她，必将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