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符纸剑 哭丧咒

“季郎,小心!”

沈重在严世樊下令后,早已锁定了两尊纸人,也没有被哭脸纸人的假动作迷惑到。

提醒季楷一句后,腰间仪刀一出,波光粼粼。

断水分流——

沈重一出手,便是成名绝技。

这两尊纸人的实力,他看不透,但是能让主家如此失态,想来不会弱。

然而,仪刀和笑脸纸人相触后,沈重还是察觉到了不妙。

只见笑脸纸人的纸袖中落下半张银蚪文黄符,黄符上银光闪烁,凝出一截银色锋芒。

仪刀登时被斩出了一个豁口。

笑脸纸人趁势更是逼上前来,符纸剑朝着沈重胸口剜去。

招招致命。

沈重提起气血,皮肉上涌动着一股淡淡的光泽,正是炼皮境界圆满的武道之相。

炼皮武者的皮肉坚韧如同牛皮,耐造耐打,但是不成水火仙衣的炼皮极境,便没有无视刀戈的本领。

笑脸纸人的符纸剑划过沈重的胸口,便割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竟如此锋锐?!”

沈重大骇,连退数步,一时不敢直面笑脸纸人的锋芒。

与此同时,黄澜舟已经追上了哭脸纸人,灰色衣衫下鼓起一股劲气,一个抖袖隔空打去。

听得霹雳一声响。

哭脸纸人的胸口便多出了一个破洞。

只不过,哭脸纸人的动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扑到黄澜舟身前,胸前衣襟处悄然露出一张银蚪文黄符。

黄符上银光闪烁,下一刻,一股灰雾涌出。

刺耳的哭喊声随之响起。

首当其冲的黄澜舟身躯猛的一颤,捂着脑袋,眉头紧皱,痛苦至极。

哭脸纸人没有和黄澜舟缠斗,和另一边同样突破沈重拦截的笑脸纸人,合兵一道,朝着季楷飘去。

黑山县,赫赫有名的炼皮圆满武者,断水刀沈重和铁布衫黄澜舟,两人在纸人面前,打了一个照面,便落了下风。

“玄山法姥的千机折纸法,何时变得这般高明了?

竟折出了堪比淬骨的纸人。”

韩瑞丰一脸惊愕,下意识愣在原地,他曾在玄山法姥手下做事,心中对于这位玄山法姥,带着一分天生的畏惧。

一旁的严世樊倒是已经猛冲上前,一拳对着笑脸纸人的后背打去。

笑脸纸人见状,没有继续冲向季楷,而是回身一剑,直剜严世樊的胸口。

至于哭脸纸人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冲到了季楷身前,胸前的银蚪黄符上流光大作,涌出的灰雾,好似凝成了一个骷髅头,张大了嘴巴。

一股尖锐刺耳的哭丧声在季楷耳边响起,直冲天灵。

“这是什么鬼物?”

季楷心中一动,脑海中传来的剧烈痛苦令他身躯一颤。

“给我散!”

季楷眸子一瞪,迦楼罗像的煞威在命格【禅宗煞威】的作用下,近乎凝实而出,对着灰雾骷髅头一冲。

哭脸纸人猛的颤动了几下,胸前的灰雾骷髅头尽散。

就连胸襟处半露的银蚪文黄符也凭空燃烧,消失无踪。

“咦?禅宗煞威,明王怒的手段?

蜀地南阳郡和西域隔着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有禅宗的法门流传过来?”

苦脸纸人语气尖锐道,犹豫了片刻,悄然后退。

笑脸纸人见状,一剑逼退严世樊后,和哭脸纸人肩并肩,朝着来时的路退去。

严世樊并没有追上去,反了扫过一眼自身被撕裂的袖口,和手腕处的数道深邃白痕,眉头一皱。

“大当家。

沈重学艺不精!”

沈重上前一步,愧道。

“不必自责。

那是道官老爷的手段。

就连我,也吃了一个暗亏。”

严世樊又看向韩瑞丰,略带讥讽道:

“韩大当家。

现在不是三十年前了。

你若是怕了,还和当初一样,只敢远远的看上几眼玄山法姥挂在县门下的尸体。

便最好趁早远离黑山县,去南阳郡指挥使佥事麻子骞的治下躲上一阵。

等玄山法姥把柴市的人都杀完后,再回来。

给他们收尸!”

“严世樊!

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非,你觉得我的薪火掌不猛?”

韩瑞丰面色通红。

“什么意思?

只是瞧见了两尊纸人,你就被吓破了胆。

若是玄山法姥亲临,你难不成要直接引颈受戮?

薪火掌确实又刚又烈,可惜他的主人不是!”

“你没在玄山法姥手底下做过事。

你不知道,这千机折纸法不过是玄山法姥的一道普通道术。

若是姥姥刚刚现真身,你我,都得死!”

韩瑞丰辩解道,手中紧紧抓着折扇,心情明显不平静。

“鼠辈!

我不屑与你为伍。”

严世樊骂道,又笑眯眯的看向季楷,拱拱手:

“季郎,好手段。

我们武者不同于道官,只打磨肉身,不修神魂。

面对哭丧咒,往往束手无策。

季郎有着克制的法子,日后必是应对玄山法姥的主力!”

季楷淡笑一声:

“我与这玄山法姥无冤无仇,甚至素未谋面,恐怕有所误会。”

季楷自然不会因为严世樊的一番恭维,便被当枪使,虽然刚刚的两尊纸人确实有冲着他来的意思。

严世樊也不在意,只是一笑,见到不远处,草上飞领着宁禄山等卫所兵马赶来后,也不再提此事。

不过,刚刚被哭脸纸人哭丧咒所伤的黄澜舟,倒是多看了季楷几眼,神色复杂。

“我们走。”

韩瑞丰心中憋着一股气,头也不回的离去。

季楷和卫所兵马汇合后,也和严世樊道别。

人影渐散。

严世樊坐上凉轿,若有所思。

“爹——

这玄山法姥是何等人物?

能让韩瑞丰如此畏惧?”

严穆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天这场面,他一个炼皮小成的武者,甚至连和纸人打个照面的资格都没。

要知道,炼皮圆满的佼佼者,沈重和黄澜舟一个照面下,都是吃亏败退。

他上,恐怕不是被符纸剑砍成两半,就是被骷髅头哭死。

‘乖乖。

自明日起,真的不能留恋酒色了。

要戒酒,好好习武!’

严穆正思忖着,便听严世樊幽幽道:

“可曾记得,当初观裴老太爷用那地脉火吞的道符时,我便提过搬山宗曾经有一内堂,名为山神陇。

其中便供养着几尊不入籍的野道神婆。”

严穆回过神,点点头。

“玄山法姥便是神婆之一。

在搬山宗尚未覆灭时,便有着对应武者初入三境的道术修为。

当初韩瑞丰在樵堂做事,便是玄山法姥的麾下。

他对玄山法姥的了解比为父更详尽,只不过因此,心中惧意更多。”严世樊道。

“既然如此,玄山法姥确实是个厉害人物,那父亲刚刚为何要讥讽韩瑞丰?

伤了两家和气。”

严穆不解。

“我不激他。

裴府又已经被灭了,谁来和我一起对付玄山法姥?

一名搬山宗的余孽,此时现身,除了是想报仇,难不成还会和你冰释前嫌?

我们严家,三代贱籍,直到你爹我这一代,才有了火窑这番基业,成了良籍。

这份偌大的基业,舍不了。

韩瑞丰这人好面子,被我当众讥讽。

回去后定然咽不下这口气。

必会尽起柴市好手,一道对付玄山法姥。”

严世樊突然面露惋惜之色,摇摇头:

“只可惜。

季楷明显是有着克制玄山法姥哭丧咒的法子。

若能得他相助,把握又能多上几分。

但这小子年纪轻轻,性子却沉稳的很。

难办。”

“难办,那就别办了。”

严穆抖了抖肩,轻声嘀咕了一句。

“你在那里嘀咕啥呢?

你给我过来...早上出门的时候,你还和我争辩,去万春院有好处。

有个屁的好处。

你瞧瞧季楷,和你一样,同为炼皮小成,却有着不下沈重的本事!

你的本事呢?全在逛窑子上!”

严世樊怒道。

旁观的老仆沈重抱着仪刀,会心一笑,难得见着主家父子间的温情一幕,但低头瞧见刀上的缺口时,心中又是一寒。

前途未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