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平叛谯城

“里面怎么回事!”

棋盘碎裂和人体倒地的重响,如同惊雷般炸在心神不宁的姚益生耳边。

“主公可安好?”

姚益生狂吼一声,转身如蛮牛般不顾一切撞向那紧闭的中堂大门。

“留下!”

一直如木桩般的牛七突然发出闷雷般的低吼,身影化作一道贴地急蹿的黑影,一双手鹰爪般带着呼啸之声,恶狠狠抓向姚益生的脚踝与小腿。

“滚开!”

姚益生势如疯虎,回身一脚如重踹出,同时双拳如炮锤般砸向牛七面门,劲风狂飙。

“嘭!嘭!”

两声沉闷的撞击相继响起。

牛七被巨力震得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强行咽下,身形却如磐石般死死卡住姚益生冲向门口的路。

他半边肩膀衣衫碎裂,露出其下软甲,手臂剧痛欲折,但眼神却燃烧着拼死的光芒。

“杀刺客!!”

姚益生的狂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彻底撕碎了官署的寂静。

廊下的八名铁卫早已暴起,黑色身影裹挟着雪亮刀光,如同八条毒蟒,分成两路猛扑过来。四把长刀斩向堵门的牛七,四把直劈中堂大门。

就在这杀机沸腾、牛七浴血奋抗的瞬间。

“杀!“

官署外骤然喊杀声四起。

一道道身披黑色长袍的身影从官署外的墙角、阴影中疾窜而出,高举明晃晃的钢刀和熊熊燃烧的火把,如潮水般杀入官署之内。

为首之人,赫然是王凝之麾下小校——孙博。

王凝之深入虎穴,岂能无后手?孙博率领的五十黑袍死士,早已在此潜伏多时。

与此同时,就在四把钢刀即将斩落中堂大门之际——

“轰——!”

大门却从内被猛地撞开!

王凝之的身影如豹子般从堂中冲出,只一眼便洞悉眼前危局,下腰一弯险险躲过劈来的刀锋,同时对着牛七的后腰用力一踹,将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卒从必死之局下解救出来。

“王凝之!”

姚益生的余光扫到了堂中那个血泊中的魁伟身影,刹那间双目赤红如血,发出一声怒不可遏的、撕心裂肺的暴喝。

王凝之却置若罔闻。他一个翻滚,精准地扑到牛七放置在地的甲胄旁,抄起长刀,厉声大喝:

“得手了,快撤!”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向着官署大门方向狂奔。

牛七顺势一个翻滚起身,紧随其后,两人身法快如鬼魅。

王凝之和牛七脚上功夫都十分了得,姚益生以及姚襄铁卫又都有数十斤重的铁甲在身,竟然一时追之不上。

短短数息,王凝之已逼近了官署大门。

正在大门处为自家主公奋力杀开血路的孙博,远远瞧见王凝之冲来,咧嘴露出一抹狞笑,放声咆哮。

“用‘天雷’,放火油!”

一个人头大的密封木桶被掷入官署庭院深处!紧随其后的,是数十罐粘稠火油和漫天飞掷的烈焰火把。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骤然从官署庭院深处狂猛炸响,狂暴的气浪将门窗瞬间撕裂。

紧接着,泼天的火光如同地狱喷发的熔岩,刺破夜幕,冲天而起。巨大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夜空,瞬间将整个官署乃至半边谯城上空映照得一片赤红。

烈焰冲霄,三丈炽焰!

哭喊声,厮杀声,建筑燃烧的噼啪爆声……无数杂音交织一片。

原本就乱作一团的官署,此刻彻底化作人间炼狱。

孙博放声狂笑,露出一口黄牙。

“兄弟们,掩护主公先走!”

……

……

城中火光腾起的刹那,远在几条街外、王凝之部下暂居的军营中,死寂被瞬间打破!

早已顶盔贯甲、端坐马上的赵晨猛地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他眼神狂热地盯着那映红天际的火光,抽出长刀,指向北方城门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主公得手!我等需速速夺下北门,引城外大军入城。随我——冲!!!”

“杀——!!!”

一百五十名早已准备就绪、人马都透着剽悍气息的骑兵,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军营辕门,马蹄声骤然汇聚成一道滚滚铁流,踏碎黑夜的宁静,朝着火光指引的北门狂飙而去。

赵晨一马当先,风驰电掣。

在他背后,背着一个人头大的木桶。

几乎是同一刻!

军营另一侧,集结完毕的上千精锐步卒方阵前方,阿山魁梧如铁塔的身影猛然站起。

他身上早已穿戴好一身厚重铁甲,手中倒提着一把寒光四溢的开山巨斧。

他亦死死盯着那官署升腾而起的通天火柱,眼中精光爆射,如同觉醒的洪荒巨兽!

“点火了!!”

阿山的咆哮声震军营。

“儿郎们!跟我——碾碎姚益生的大营!杀——!!!”

“杀!杀!杀!!”

上千把雪亮长枪战刀齐举,震天的怒吼撕裂长空。

阿山巨斧向前狠狠一挥。

沉重的步卒方阵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迈着整齐而狂暴的步伐,踏着令大地颤抖的步点,轰然冲出军营,挟裹着碾碎一切的可怕气势,直扑向姚益生部那五千精锐驻扎的营区。

……

……

谯城西北十五里,刘启、魏璟中军大帐。

刘启捏着那卷帛书,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不时落在帐中气喘吁吁、风尘仆仆的刘礼身上,神色复杂难明。

魏璟则是脸色难看,对着刘礼问道:

“你再说一遍,你是何人?”

刘礼神色无奈,这已经是魏璟第三次问他这话了。

他只能抱拳行礼。

“末将山阴刘礼,字元亮,现任鹰扬将军王凝之帐下校尉。”

“胡言乱语。”

魏璟怒目圆瞪。拍案而起,

“王将军帐下何时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我看你就是假传军令,其罪当诛!”

刘礼一脸愕然,他如何能看不出?

这魏璟分明是惧战,想以他身份不明为由,拒不执行军令!

郎君身陷险境,城外这两支大军若再不出动,仅凭城内两千部众,如何抵挡姚益生五千精兵?

郎君安危,可要怎办?

“大人……”

刘礼急切开口。

“来人呐!给本将拖下去!”

魏璟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下令。

两名亲兵应声入帐,便要架起刘礼。

就在这时,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轻轻响起。

“慢着。”

一直沉默的刘启终于开口。他放下帛书,用手指用力捏了捏发胀的眉心,神色疲惫而凝重。

这王凝之……当真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难题!本以为只是寻常换防,谁知竟是诱杀姚襄之局。

措手不及啊!

魏璟本是降将,手下五千士卒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畏战惜力乃是本性。

而他刘启,乃是将门之后,刘琨之侄!先前坐视王凝之孤军入城已是失职之愧,此刻若再作壁上观……

他刘家颜面何存?叔父英名何存?!

“刘将军?”

魏璟一脸的不可思议,看向刘启。

这刘启还真要出兵不成?

刘启乃三品龙骧将军,他只是四品骁骑将军,这军中大小事,刘启显然比他更有话语权。

刘启抬头,目光沉沉地看向魏璟,扬了扬手中的帛书,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魏将军,这道密令,千真万确。殷中军印信,做不得假。”

“可是……他……”

魏璟犹自不甘,指向刘礼。

“他也确是王将军帐下校尉。”刘启目光锐利,紧盯着魏璟,一字一句道,“本将识得。无论他是谁,这道军令,必须执行!”

魏璟看着刘启那深沉而坚定的眼神,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将所有的质疑和推诿都咽了回去,颓然低头。

刘启见此,不再犹豫,面色陡然一肃,沉声下令。

“刘礼听令!”

刘礼大喜过望,精神一振。

“末将在!”

“本将予你一千精骑为先锋。待北城门洞开,即刻入城,支援王将军。本将亲率本部剩余两千兵马,为你后军策应。”

“末将领命!”

“骁骑将军魏璟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领本部五千兵马,全力攻打谯城南门。城中叛军主力此刻必被北门吸引,若北门一时难下,你南门之攻势,便是破城之关键后手,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