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别两宽

徐天然微微偏头，恰巧看见了她扬起面庞，明媚雀跃的脸色。

不禁皱了皱眉。

这副面庞，和憎恨了他十几年的皇后，竟是截然两样。

他再度反应过来，这个橘子，不是数年以后被他放在了皇后位置上的橘子。

无论以后她因为什么怨恨他，至少此时，她都没有理由怨恨眼前这个救命恩人。

徐天然深深沉默了许久。

心里那一丝疙瘩一样郁结的杀念，随风缓缓飘散。

他不是放过了十几年后勾结外人背叛了他的橘子。

而是和几十年来，一直想不通的自己做了个告别。

橘子这个样子，让他意识到前世的他，或许许多多事做的不合理，做的不妥当。

哪怕他不会为此忏悔，也不会停下，但转而采取更温和的手段，兴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于面前少女，他做不到再信任接纳了，放弃清算她已是最大的宽容，以后，一别两宽吧。

“橘子，你不必再将自己视作我的侍女，也不必再回皇宫；你就做一个平常人吧，朕……也要向前走了。”

肌肤极好的少女蓦然愣在原地，明媚娇颜上划过十分的不解和错愕，她没有听明白最后一句什么意思，要继续向前走是什么意思，可是却真真切切听懂了那句不必再回皇宫。

一向镇定她瞬间慌乱起来，手足无措抬头仰望，“殿……陛下，可是橘子做错了什么？”

“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徐天然淡淡打断，“朕放你自由，你不欢喜么？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向朕汇报，也不必再将进宫视作自己的归宿，这是多少签订契约的精英女魂导师梦寐以求的待遇，皇室资助她们成长，她们本该偿还；”

“原本你也该如此，但朕不需要了。”

说罢这句，他没继续解释什么，朝后摆了摆手，大步向前走去。

橘子脸上神情发白，如遭重锤般心脏震痛，僵立了半刻，快步追上前去，她想要询问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他如此冷漠对待。

明明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您都来学院探望自己了啊。

橘子此时此刻的心绪就如同刚刚抓到一根激流岸边的野草，从巨大现实冲刷中缓过神来，但是这根野草，突然要断了，她难以接受，也无法接受。

可是前面那道高大身影的步伐实在是太快，她竟是追不上。

跑过大半个学院，明明近在咫尺的身影，却犹如隔着一座大山。

因为剧烈运动加上心情低谷，橘子胸腔咚咚起伏跳动，撞击般的疼痛，没来及喘一口气。

她就看见那华丽身影忽与一位背影气质极佳的金发少女登上皇室专车，在学院外几名便装侍从拱卫下离开。

她不可能追上了。

橘子固执加大步伐，大口喘气，伸手想要去够那架专车，却倏然被一只手臂挡住。

这一阻挡，专车真的彻底远去。

橘子愤怒抬头，心中生出无尽杀意，盯得面前那道身影忍不住后撤了两步，一张玩世不恭的俊脸有些愣愣。

来者名为王少杰，同为导师轩梓文的弟子，不过是凭靠家世强行加塞进来，传闻是一位皇族公主的孙子，橘子向来看不起。

王少杰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必怕她了，刚才分明看见这女人将那位皇室贵人得罪的狠。

毫不搭理她的追赶，王少杰反而先前一步，盯着那张娇俏容颜戏笑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与皇族有什么关系，刚才那位看起来像是某位王爷？”

“橘子小姐，你好像得罪了你的金主爸爸，要不要在下出面替你转圜一二？”

王少杰目光略带些侵略性的盯着面前，哪怕放眼整座学院也样貌出色的少女，她拥有一副气色极佳的肌肤，白嫩的仿佛能捏出水来。

尤为难得的是她的天赋，作为轩梓文最年轻的关门弟子，仅仅十六岁就拿到四级魂导师勋章，这在仍是男子主导的魂导器领域里，显得显眼。

出彩的样貌、优秀的天赋，让王少杰眼馋了许久。

但顾及她传闻中强悍的背景，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不同了，这位并不姓徐的美人大概是皇族某位贵人的掌中玩物，而且看起来好像恶了对方。

这让目睹全场的王少杰忍不住动起心思。

身处学院，他当然不能用强，可人总要毕业，社会可与象牙塔里的学院不同，届时凭借家中权势，不说逼得她屈服，让没有其它男子敢接触她，也没什么难度。

橘子一眼看穿其所想，眼里闪过厌恶，看了眼没影的专车，无奈之下只好转身离开。

压根不想与试图激怒她的王少杰搭话半句。

王少杰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去，笑嘻嘻的道：“你没了资助，还能拿到那么多稀有金属材料？凭你的补贴也不可能，别做梦了，你的补贴再多也不比过我家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多……”

这句话没有说完，前者话语猛地一卡，背部受到了某种拉力。

整个人像是腾空一般，麻袋飞出。

“滚远点！”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王少杰没来得及说话，惨叫一声，被抛飞上百米远。

听到声音的橘子猛然回头，看到的瞬间，脸上闪过浓浓失望，但旋即又勉强正常。

她挤出笑容看向面前的原东宫侍卫统领高铭，现禁卫军副统领。

早年她被徐天然捡到时，高铭便是随行侍卫，这些年来她也是通过后者与皇长子接触。

“高统领？皇帝陛下让你来的来的吗。”

顺手就将没有眼色的癞蛤蟆抛飞，高铭内心冷笑，陛下吃过的碗筷也不是你能捡来用的！

然后听见声音，回头看向橘子：“是……也不是，陛下让我最后送给你一笔钱，说这是最后一笔了，让你不必为眼下发愁，着眼当下学业，不要荒废了天赋。”

“哪怕以后见不着了，陛下也希望你能好好生活，热爱我们的伟大祖国。”

禁卫军副统领的脸有点不自然，憨厚的汉子不擅长撒谎，大半嘱托的话当然是他自己编来安慰的。

皇帝陛下只是让他送钱而已，但念及以前这个少女的可怜，多说几句安慰话语也无妨。

橘子却是大为感动。

但只一会儿，想起离开前的那一幕，那个金发少女，她沉默一会儿，问：“方才那位少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