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心向背

“我#！”

林野暴了一句粗口，可当下哪管得了那么多。

哪怕多犹豫半分，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林野正要放出噬灵虫。

忽觉王癞头阴鸷目光，暂时还不是展露肌肉的时候，咬咬牙，一把夺过身旁人手上火把，胡乱挥舞护佑住周身。

“噼里啪啦！”

一股焦香味瞬间弥漫。

王癞头深深看了一眼林野，当即嗤笑一声，抬手捻诀打出两个火球术，接着再度祭起黑色玉玦，刺目毫光亮起。

这次依旧是驱赶。

噬灵虫虫多势众，想要彻底消灭，凭炼气六层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支撑消耗。

“怕甚？即便让噬灵虫咬你们，都嫌臊的慌。”

王癞头讥讽，刚与林野对视的一瞬，竟有些后背发寒。常年俯视灵农的他，被一个蝼蚁唬住，岂不惹人耻笑。

林野一怔，王癞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话里有话。

“啪！啪！啪！”

“今岁虫害折了七成收成。”王癞头一边拨动算盘珠，一边蘸着唾沫翻动账册，金牙泛着冷光，“按契约，损耗由灵农均摊。”

有人烟袋锅在火把上磕出火星“当啷”落地：“司农，年初你亲口说过……”

“白纸黑字！你们可以选择契约到期不干，东辞伙一笔抹，伙辞工一笔清，今年的工钱，不付。但损失，必须赔！”

账册拍在那人脸上，最后一页按着猩红指印。

有人同情，有人无奈，也有人低下头，一片唏嘘。

“给你们田耕，灵石领，不感恩反倒嫌例钱少？外面不知饿死了多少人，有口吃的已是福报！不该做牛做马报答？”

王癞头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全场：“你们若不下贱，为何只能挣下品灵石？！”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

王癞头继续道：“并非我薄情，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莫瞧着咱表面风光，实则灵石也只是过过手，终归十成十都是要上交仙门的。”

“村长，你家的狗……可都比老汉吃得好。”

“就是，晨早俺来田间时，还瞧见你家的狗叼着块肉骨头，眼看年尾了，我还没沾过油腥呢，你家女子还用上好的缎子给狗做了件衣服，你说俺们活着是为啥嘛？！”

“咳咳！”

王癞头目光扫过全场，语气无奈道：“作为司农我很难的啦！有时候找找自己原因好吧？这么多年了有没有努力？有没有认真赚灵石？不如跟着咱再干上十年，到时咱向仙门举荐，让你们接替位置。”

一道不忿的声音响起：

“司农，咱说话得算话，你十年前便对我这般说过，眼看熬到头了，你……”

“什么？村长对我也是这般说辞，年前还说等这批灵米割了，给我发双倍灵石，现在非但拿不到灵石，还得搭上多年老本，不让人活啊！”

“只有耕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王癞头顿时脸色铁青，“爱干干，不干，滚！给你们福报也受不住！”

“福报？去你妈的福报！”

林野顿觉好笑。

“离了正阳宗，你们算什么？当乞丐都没人要的劣等货，不愿为宗门流血，还不能为宗门省点钱？当年本管事可是白干了十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王癞头脸色微冷。

林野心中激荡。

到底谁才是穿越者？这不妥妥的职场PUA吗？

王癞头一抖算盘：“别忘了，均摊的灵石，三日内送去我家里。差半刻，我便扣除来年一成收成，实在拿不出的，便来多签上十年卖身契。”

“野娃子，”王癞头勾了勾手指，“你准备怎么办？”

“眼看熬到秋收，时逢灾祸，天地可鉴，若是迫你，倒显得司农伯伯不近人情，念在我与你父亲的手足之情，算上均摊，不多不少，你已欠下二十枚下品灵石！”

“王管事说啥，便是啥。”

林野淡淡一笑，想到储物袋中躺着五千余枚灵石，心下暗忖：“二十枚灵石？王癞头，你也就这点眼界了。既然要演戏，那就演全套！”

“野娃子，有怨？”

“不怨天，不尤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这可都是为你好！你不是开脉修仙了吗？加你点灵石怎么了？司农伯伯可是在培养你的抗诱惑道心！”

“有我在的一天，你想成为灵植夫，下辈子吧！”

王癞头龇着金牙笑道。

“……”林野无语凝噎。

“野娃子，要是不开心便大声喊出来，喊出来就好了。司农伯伯也不容易，世道便是弱肉强食不懂？”

王癞头渐入佳境。

林野身形一颤，强压体内几近暴走的灵力，差点一剑劈出翘掉那颗金牙。

“不过，凡事皆有回旋余地，你今夜可来我府邸……”

王癞头那张布满麻子的老脸近在咫尺，黄褐色的牙垢间还夹着晚膳的韭菜，喷出的热气里混着劣质灵酒的酸臭味。

“这老狗……迫不及待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么？”

“只是为何选择夜间，莫不是有龙阳之癖？！”

林野不禁菊花一紧，胃里顿时翻涌起一阵恶心。

王癞头见他不语，竟得寸进尺地伸手要来拍他肩膀。

那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黑褐色的血痂，也不知是哪个佃户反抗时留下的。

林野条件反射般侧身避开，目光扫过对方松垮的裤腰带，顿时杀意翻涌。

心想要是真被这老畜生惦记上，还不如一剑结果了他。虽说现在修为尚浅，但配合噬灵虫偷袭，未必没有胜算。

正盘算间。

人群响起一片嗡嗡议论。

“王司农，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野转头望去，只见李鳏夫颤巍巍挤来人群前方。

“怎么？你有意见？”王癞头眯起眼睛，冷笑道。

李鳏夫深吸一口气，道：

“我们灵农在村里劳作了十几年，春耕秋收，没日没夜地伺候这些灵稻，到头来不仅拿不到工钱，还要倒贴灵石？这分明是欺人太甚！”

“哦？”王癞头拖长声音，“怎么，你想造反？”

“不是造反！”李鳏夫提高声音，“我反正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板板，今日便是豁出性命，想为野小哥讨个公道。”

“公道？”

王癞头狞笑，“在丙字佃户村，老子就是公道！”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王寡妇等人按捺不住，已经上前一步。

王癞头冷哼一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