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骨瓷谣

江离指尖的琉璃瓶在夕阳下折射出妖异的虹光，婴孩指骨在药液中浮沉的模样像极了泡发的银耳。胡聪的白发突然褪去魔气，发梢卷住讲台残骸时带起簌簌落灰——那截指骨无名指的位置，分明有道月牙状的胎记。

“眼熟吧？“江离的机械指节敲得瓶壁叮当响，改装过的声带发出合成音的笑声，“你家叶哥哥转世九百多次，每回都要在相同位置留个记号...“他突然拧开瓶盖，药液泼向血池的刹那，整间教室的时空突然凝滞。

胡聪的霜纹爬上眼皮，视野里浮现出奇异画面：浸泡过指骨的药液化作万千金线，正顺着血池底部的裂缝往锁龙塔方向流窜。林雪儿突然扑过来用机械臂挡住飞溅的药液，腐蚀的金属表面腾起紫烟：“快走！这是往生引...“

话音未落就被江离的激光刃贯穿肩膀，药灵血喷在胡聪的霜纹甲上，烫出个北斗七星的灼痕。胡聪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星位正是叶青教她观星时，说要留给最重要之人的护命阵。

“真感人。“江离的机械眼弹出显微镜头，对着灼痕扫描，“原来药灵血真能唤醒仙帝残魂，难怪少殿主要...“他突然闭嘴，太阳穴接口爆出电火花——有股陌生的数据流正在入侵系统。

胡聪趁机甩出白发缠住琉璃瓶，发梢卷住的瞬间突然听见婴啼。那截指骨在瓶底颤动，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星纹，与她腕间血痕如出一辙。江离的机械臂突然反向扭曲，义眼投射出叶青的虚影：“聪聪，敲碎它！“

青冥剑应声出鞘，剑气却劈向林雪儿身后的虚空。玻璃爆裂声与电子警报同时炸响，隐藏的全息投影仪显形，映出锁龙塔底的真相——三百具药灵克隆体正用金线缝补叶青的冰棺，每缝一针都有星屑从棺椁溢出。

“你诈我？“江离的机械脸裂开缝隙，露出底下妖族本相的鳞片。胡聪的剑尖挑起地上染血的粉笔头，在凝固的血池表面画出反咒符：“你改装声带时没发现少个零件么？“

教室突然地动山摇，埋在地底的青铜齿轮破土而出。林雪儿咳着血沫按动机械臂暗钮，过载的能源核心照亮墙壁夹层——密密麻麻的青铜匣堆成山，每个都刻着往生殿蛇纹。胡聪的白发卷住最近的匣子掀开，里头泡在绿液里的竟是叶青的眼球！

“这是第一百次轮回时挖的。“江离的机械尾椎刺穿地面稳住身形，“想知道他当时喊的是谁的名字么？“妖族太子的竖瞳突然扩张，播放出经过篡改的音频碎片，沙哑的“聪聪“混着电流声格外刺耳。

霜纹甲突然蔓延到胡聪的脖颈，蓝尾鸢发簪迸发的青光凝成实质。她挥剑斩断音频传输线，剑气余波扫落江离半边机械脸。妖族太子却笑得越发癫狂，露出的森白獠牙滴落酸液：“你以为青冥剑还是当年的...“

剑锋突然调转刺向血池，沸腾的星纹药液溅上青铜齿轮。整间教室开始量子化坍缩，胡聪在数据流中抓住关键帧——叶青的冰棺正在吸收药灵克隆体的生命力，棺盖内侧的血字更新到【第一千一百零七次轮回】。

林雪儿的药灵血突然逆流成河，裹着众人冲出坍缩的教室。胡聪在失重中看见奇景：星海学院每栋建筑都在分解重组，图书馆化作青铜鼎，食堂变成炼丹炉，而他们坠落的方向正是锁龙塔尖的琉璃灯阵。

“抓紧！“叶青的残魂突然凝实，虚影手掌穿过胡聪胸口握住青冥剑柄。熟悉的药草香混着血腥气，剑锋劈开的空间裂隙里涌出槐花香。江离的机械躯壳卡在裂隙边缘，电子眼疯狂闪烁：“警告...发现混沌境能量波动...“

胡聪的白发缠住林雪儿腰肢，纵身跃入裂隙的刹那，瞥见江离撕开机械伪装露出妖族真身——覆盖青鳞的掌心捏着半块青铜钥匙，正是她在尸王体内见过的残片。

槐花雨落满肩头时，胡聪跌坐在老宅门槛。石臼里的蓝尾鸢沾着晨露，灶房飘出的药香与记忆重叠。她颤抖着推开虚掩的柴房门，十五岁的叶青正在给伤口换药，腕间血痕新鲜得刺眼。

“这次要藏好些。“少年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将染血的纱布塞进墙缝，“那丫头鼻子比山妖还灵...“他突然转头看向门外的胡聪，澄澈的瞳孔映出她霜纹遍布的脸，“你...看得见我？“

挂在檐角的艾草人突然自燃，灰烬凝成少殿主的身形。胡聪的白发绞碎幻象时，真正的危机才刚降临——整座村庄正在往生殿的监控下数据化重组，每片槐花瓣都嵌着微型追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