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沐萱站在星渊学院悬浮广场的边缘,仰头望着九座试炼塔。塔身流转的光芒如活物般涌动,赤红似火、幽蓝如渊、翠绿若林,古老符文在光芒中明灭不定,仿佛无数双眼睛在凝视着她。脚下由星屑凝成的地面柔软而冰凉,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光粒升腾而起,在脚踝处缠绕成转瞬即逝的光带。
“此为星渊引。”星澜长老布满皱纹的手一挥,十二道金色光环中飞出一缕,化作流光缠绕在她腕间。光带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星轨纹路,“它能在关键时刻护你三次,但真正能带你走出困境的,唯有你自己的意志。”老者袖中飘出的玉简悬浮在她眼前,上面的文字如银河倾泻般流淌,记载着星渊塔内层层叠叠的试炼规则。
江沐月的月白色长袍掠过她发梢,幻月神鹿亲昵地将头蹭在她肩头,鹿角上的银蓝色光粒簌簌落在她掌心。“当黑暗太过浓重时,就看向自己的影子。”少女指尖轻点,将一枚缀满星砂的月白丝带系在她发间,“这是月华织就的灵绸,能牵引月光之力与你的水系灵力共鸣。”
白千若“啧”了一声,甩动着发间金钗,玄武幼崽默契地吐出一团符文水泡,将她的水雨玉笛裹住。“要是连这破笛子都保不住,以后别说是我罩的人!”她将一卷烫金剑谱塞进雨沐萱怀里,剑谱封面的玄武图案突然睁开赤红双眼,“遇到使剑的幻象,就按第三页的‘赤焰破虚式’拆解。”
洛千凝赤足踏过星毯,每一步都绽放出荧光青莲。她摘下颈间的翡翠项链,吊坠里封存的木灵髓泛着温润的光:“危急时刻捏碎它,方圆十丈的草木都会听从你的召唤。”说着,她指尖在雨沐萱眉心轻点,一道藤蔓状印记浮现,“草木有灵,会提前感知危险。”
试炼塔的符文大门缓缓开启,幽蓝光芒如同深邃的漩涡。雨沐萱深吸一口气,踏入其中的瞬间,江沐月突然拽住她的手腕。“记住,你的恐惧也是力量。”少女的月白色长发无风自动,发间流苏坠子疯狂摇晃,“无论看到什么,都要相信我们就在光芒尽头。”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再睁眼时,雨沐萱发现自己置身于扭曲的青羽宗药园。腐烂的药草渗出黑紫色黏液,藤蔓上长满人脸状的花苞,正用空洞的眼窝注视着她。地底伸出无数布满烫伤疤痕的手,掌心老茧的纹路与她的一模一样,死死攥住她的脚踝。
“扫把星!”赵虎的虚影从雾中浮现,手中铁链缠绕着她的脖颈,“你娘就是被你克死的——”话音未落,江沐萱系的灵绸突然暴涨,化作万千月光丝线,将虚影绞成碎片。雨沐萱剧烈喘息,看着灵绸表面流转的月纹,仿佛听见江沐萱在耳畔低语:“月光会撕碎所有谎言。”
地面轰然裂开,执法长老的青铜令牌悬浮而出,万千金色光刃组成风暴。雨沐萱慌乱中举起水雨玉笛,笛身裂痕却在此刻疯狂蔓延。她突然摸到怀中的剑谱,强行将水系灵力注入笛身,吹出变调的“赤焰破虚式”。幽蓝音波与金色光刃相撞,整个空间开始扭曲,药园的黑雾被震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穿过空洞,雨沐萱踏入满是水晶镜的空间。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未来:她穿着华丽法袍接受众人朝拜,转眼又被江沐萱等人用剑指着咽喉;成为威震四方的强者,却在胜利时刻发现伙伴们都已死去。“选一个吧。”镜中所有“她”同时开口,“要么拥抱虚假的美梦,要么坠入永恒的绝望。”
雨沐萱的指尖即将触碰镜面时,腕间的星渊引突然灼痛。江沐月的声音带着灵力震荡在她识海炸开:“看看你的影子!”她猛然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里藏着无数细小的月光丝线,正源源不断将力量注入她体内。镜中的幻象突然扭曲成执法长老的脸,冷笑着举起令牌:“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废物!”
泪水模糊视线的瞬间,雨沐萱摸到颈间的星月连心坠。记忆如潮水涌来——寒潭边那双手握住她布满茧子的手,还有那句“你的光芒不该被掩埋”。她猛地扯下灵绸,将其缠绕在水雨玉笛上,灵力与月华之力轰然共鸣。水晶镜寸寸碎裂,飞溅的镜片却在半空重组,化作青羽宗的刑堂。
二十八个杂役举着火把将她包围,为首的赵虎狞笑着举起烙铁:“这次没人能救你!”雨沐萱感觉呼吸困难,手腕上的烫伤疤痕开始灼烧。就在此时,洛千凝留下的木灵髓吊坠突然碎裂,地板窜出无数藤蔓,将杂役虚影捆成粽子。她趁机吹奏水雨玉笛,凝结的水刃却在接触虚影时被吞噬。
刑堂的穹顶轰然打开,执法长老带着青羽宗三百弟子从天而降。“叛逃者,当诛!”青铜令牌展开的瞬间,雨沐萱看到令牌背面刻着的暗纹——那分明是星渊塔第一层的通关符文。她突然福至心灵,将灵力注入星渊引,光带化作锁链缠住令牌。水雨玉笛发出龙吟,与令牌符文产生共鸣,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当碎石散尽,雨沐萱发现自己置身于永恒暴风雪中。这里的雪花竟是半透明的冰晶,每片都刻着她不堪回首的记忆。冰狼群从雪雾中冲出时,她本能地施展水系防御术,却发现灵力刚离体就被冻结。绝望之际,她摸到怀中的剑谱,按照白千若教的剑诀,将冻结的灵力化作冰剑。
冰剑与冰狼相撞的刹那,她突然明白——在这里,弱点也能成为武器。当巨型冰熊出现时,她故意引其吐出寒气,将自己冻成冰雕。就在冰熊以为得手时,她调动体内最后灵力,在冰层内施展水系爆破术。轰然巨响中,冰熊化作漫天冰晶,露出其心脏位置的星渊塔第二层通关符文。
雨沐萱颤抖着触碰符文,却被一道暗紫色闪电击中。在意识模糊前,她看到风雪中浮现出江沐月流泪的脸,还有少女手中亮起的月尘弓——那是江沐月跨越空间,强行用本命法器为她撑开的庇护结界。当温暖的月光将她包裹时,雨沐萱终于明白,所谓试炼,从来不是孤身一人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