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权利的基础

给一群老鼠足够的奶酪,它们会理所当然地啃食。

可如果给一群老鼠一半的奶酪,他们就会互相争夺。

当权者的手里可以有很多奶酪,但给下面人的,绝不能太多,这就是最基础的竞争逻辑。

当然,魏恒对现阶段部族规则的设计也只是暂时的,这种明显的阶级架构只适合初创阶段,如果在发展阶段,那就要用另一套理论了。

海兰珠明显听明白了魏恒的想法,但却没说话,而是在仔细地思考魏恒的话。

魏恒也并未打断她,而是靠在椅子上,等着海兰珠自己去想。

半晌之后,海兰珠才抬头看向魏恒,开口道:“魏恒,以后咱们的族人如果犯了错,是不是也会被降级?”

“当然了。”魏恒点头,笑道:“更好的待遇应该是他们自己争取的,我们创造的只是环境,而不是单独某个人的福利。”

“这样必然会淘汰掉一部分人,但剩下来的,绝对是对部族忠心耿耿的人。”

“就算有人拿着刀逼着他们,他们也不会走的,毕竟他们获得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拼命换来的。”

“你可太坏了。”

海兰珠此时叹口气,脸上又露出笑意:“不过我可太喜欢了。”

“不是我坏,而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运转的。”

魏恒轻叹口气:“无论是大周还是草原,对于人而言都是一样的。”

“大周皇城中也有奴仆下人,官僚也分等级,平民白身要强过贱籍,有功名的人又强过白身,一层压着一层,彼此制衡,上面的统治者才能高枕无忧。”

“这些事很复杂,等后面有时间,我再和你详细说吧。”

魏恒的话似乎有些深奥,海兰珠似懂非懂,但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魏恒这是在教她怎么掌控部族,如何才能保证麾下的族人不造反,能够听从她的命令。

权利从来不是天生的,即便生在贵胄之家,本身没有能耐,也掌控不住权利。

历史上被权臣压着的皇帝数不胜数,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那剩下的那些呢?”海兰珠此时又问:“就是那些战俘。”

“他们没有苏赫这些人的待遇吧?”

“自然是不一样的。”魏恒道:“他们就是部族的奴隶,按照王庭管理奴隶的办法管理他们就行了。”

“至于生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谁让他们的头人当初选择对抗我们的。”

魏恒的这话似乎很残忍,毕竟俘虏的那些人中既有老人也有孩子。

可这就是现实,是血粼粼的现实。

如果魏恒他们的部族被别人攻破,他和海兰珠成了战俘,也会经历同样的命运。

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是不可能和整个时代为敌的。

“明年我们要开始建城了,需要更多的人。”魏恒又道:“挖石头的工作不可能停下。”

“不过为了让他们能多干些活,不至于被冻死,我打算让那日松把一部分砖窑改建一下,后面挖一些沟,建立几条简易的地龙,让他们自己去争。”

“真有出类拔萃的,也可以提拔起来,享有和苏赫他们一样的待遇。”

“这样就有三层了。”海兰珠也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吧,明天我就下令,让齐木德负责这件事。”

“齐木德不适合。”

魏恒听到这个人选之后,立刻摇头,海兰珠却一愣,问道:“怎么了?齐木德这次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那倒没有。”魏恒摇头:“他对部族十分忠诚,只是不适合干这个事。”

“不光他不适合,恩图马也不行。”

“为什么?”

“他们是战士。”魏恒直接道:“战士对战俘的态度是绝不会好的。”

“海兰珠,咱们抓奴隶是来干活的,这些奴隶可以累死,可以冻死,甚至可以饿死,但绝对不能是被咱们的人打死的。”

“不然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所有被我们征服的部族都会拼命反抗,再不会有人投降了。”

“你想的真远。”

海兰珠感慨了一句,但也不得不承认魏恒说的是对的。

齐木德和恩图马的脾气都不是太好,两人也就对魏恒和海兰珠尊敬,对别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毕竟是部族上层,对普通族人有时都颐指气使的,更何况对部族的奴隶了。

奴隶就是牛马,有时甚至都不如牛马,这是所有草原人的共识。

魏恒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时代,但却可以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略微改变一下规则。

也算图一个心理安慰吧。

“那让谁去管?”海兰珠问道:“我身边的人……”

“就让那个,去给父汗送信的人管吧。”魏恒想了一下道:“不过也要看看他是怎么传话的。”

“那你可小心点。”海兰珠笑道:“父汗可没说什么好听的,怕是要骂你。”

“骂我?”

魏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底一喜:“骂我什么了?”

“说了我不知道了。”海兰珠又叹气:“一件事你问三遍了,我还是把托木尔叫来,先把这件事处理了再说。”

“行吧。”

魏恒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你说的我也有点好奇了。”

“来人。”

海兰珠随即召唤道:“去把托木尔叫来。”

外面的侍卫很快下去,托木尔没过多久就进来了。

他进入金帐之后,立刻向海兰珠和魏恒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庄重的礼节。

“见过别吉,古列坚。”

“你起来吧。”

海兰珠看着托木尔道:“托木尔,古列坚回来了,父汗带了什么话给他,现在就说吧。”

托木尔闻言起身,先是看了魏恒一眼,抿了抿嘴,似乎是在组织措辞。

顿了一下,他压低声道:“古列坚,大汗让我传话,还有别的命令。”

“那个……一会儿如果得罪了您,您别往心里去,小的就是个传话地。”

托木尔越是谨慎,魏恒越是好奇,他咧嘴笑道:“好,你但说无妨,我绝不生气。”

“呼……”托木尔深吸口气,道:“古列坚,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