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而言,乘坐飞机是最省时的,不过特价的机票并非时时都有。乘坐火车的费用相对通常的机票价格还是有优势,但是时间花费上并不比开车少多少。自己开车加油的费用和买火车票差不多,但是开车时间选择上比较自由。如果考虑进入市内交通的便利性,还是自己开车比较省事,尽管长途开车的确比较累。大迟坚持在中途加油。他找到了401公路靠近金士顿566出口的一家原住民开的加油站,因为政府对原住民不征税,那里的汽油比城里加油站便宜许多。二来是可以借此中途休息活动一下腿脚。否则一路开到了目的地,大迟就觉得自己的右脚酸软得打不过弯来。
开车也并非全然无趣。大迟看到过很多次太阳升起和落下,见识过红霞满天和华灯初上的景色。加拿大这里靠北,东边太阳已经升起,西边皓月还迟迟不肯下去。弦月当空的日子,早早升起的金星璀璨闪亮,在瓦蓝的天际熠熠生辉。林允芝不再和自己拼车之后,他上下班经常选择穿越林间小路,那里没有拥挤的车流,只有美丽的田园风景。他很遗憾自己没有早发现这条小路,极致的景色不曾与林允芝共赏。他把自己的感受写成小诗,却无法翻译成英文与林允芝分享。
我喜欢驾车穿过田野,
那里蒸发着青草的气息。
徐风带来阳光的温暖,
和植物生长的味道。
农场里种着大豆,小麦,玉米,
孕育着丰收的欣喜。
黑雁从容地在草坪上踱步,
狐狸飞快地从路中间穿过。
随着道路的高低起伏,
我也仿佛在绿色的海洋里漂浮。
路边的树荫在车窗摇曳的阴影,
点缀了我们的风景。
经理雷米通知大家说今后每周五都要开团队会议。他声称这个团队会议不会那么正式,主要是提供一个渠道让大家能凑在一起聊聊,增进交流。其实谁都知道这对于大家而言其实就是周末汇报工作,对于雷米而言就是安排下一周的任务。大迟原本期望周五休假的员工很多,自己也可以借机早退开小差。这下看来也是没有机会了。周五开车去蒙特利尔的想法刚刚萌芽就夭折了。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去了蒙特利尔,自己住宿过夜的事情也是个问题。总不能每次都要林允芝帮自己找空宿舍吧!住旅馆的开销他目前也很在意。因为房贷的压力,他需要存钱还贷款,不得不压缩消费。
这种情况下大迟建议周末林允芝来找他。周六中午他开车到火车站接上从蒙特利尔来的林允芝,两人在列治文山的房子里一起度过周六的晚上。周日下午他再送林允芝坐火车返回蒙特利尔。无论是谁在路上,都是付同样的车票钱。不同的是林允芝来列治文山找他,晚上可以住在他这里。自己不需要奔波劳顿,每次见面两人相处的时间还长一些。刚开始和林允芝谈的时候,大迟觉得很不好意思,这个主意怎么讲都有些自私的想法在里面。没想到林允芝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这让大迟欣喜若狂。
大迟接上林允芝,带着她回到列治文山自己的住所。打开门锁,大迟领着林允芝走进温暖的房间,原本静寂的空间因为两个人的到来立刻充实起来。大迟感觉淡淡的女人的香气包裹着自己全身。他禁不住把林允芝抱在怀里,紧紧地搂住。林允芝感到坚实有力的臂膀传递来一股攻击的力量,这种力量让她喘不过气来。接着,湿润而温暖的嘴唇贴上自己滚烫的面额,耳朵,脖颈。这种感觉让她沉醉,她闭上了眼睛,耳朵能听得到粗重的喘息,醺然如夏日午后草地的热气。她几乎站立不住,将自己身体交给那股力量支持,而自己的双唇去迎合炙热的喘息。他们亲吻着,拥抱着。大迟渴望熟悉她每一部分的身体,哪里坚挺,哪里柔软,哪里会首先羞红,哪里会怕痒,哪里会敏感得一触即发,哪里会迟钝禁得起反复抚摸,哪里在表达欢乐,哪里在倾诉悲哀。女性的身体对于大迟是熟悉的,但林允芝的胴体又是陌生的。尽管平生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情感,但是大迟却未曾如此炽热地燃烧过,他感到自己全身发颤,几乎不能自已。两个人缠绵好一会儿,林允芝先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一起住在旅店里的事情吗?”
“当然,你是说那天在蒙特利尔的旅店吗?”
林允芝点点头,“嗯,我以为那天晚上......”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大迟摇摇头,“你这个小傻瓜,那时你还是个学生,我再猴急也得等你毕业啊。难道我要让你大着肚子拍毕业照吗?”
“可是我现在读硕士,还是学生啊?”
“是的,”大迟意兴阑珊,“我当然尊重你的选择。我希望能够牵着你的手入眠,这总可以吧?”
第二天起床,林允芝有点咳嗽,可能是晚上睡觉有点着凉。
“我这里还有些梨,可以煮点冰糖梨水,可以帮你润润肺,清清嗓子。”大迟一边说一边从冰箱里把梨掏出来。
“我再去超市买点止咳药回来。”大迟关上冰箱,出门前嘱咐林允芝,“梨子洗干净后不用削皮,直接切了用冷水煮,冰糖在放调料的橱柜最里面。”
等到大迟回来,锅已经烧开,林允芝正在准备往里面放冰糖。“现在才放冰糖?水煮开之前就可以放到锅里的。”大迟后悔没有和林允芝说清楚。他掀开锅盖一看,不由得眉头一皱:“梨子怎么都切块啊?煮梨水应该切片,这样才能把梨的精华都煮出来。”
“啊,”听了大迟的话,林允芝慌张起来,“现在怎么办啊?”
“水已经烧开了,也没法再拿出来切,弄不好就成果酱了。”大迟无奈地摇摇头,“就这样吧”。
林允芝懊恼地低着头喃喃道:“我感觉自己好笨,怎样都做不到让你满意。”
“哪里啊,你能帮我煮梨水,就很感激了。”大迟说着,握紧她的双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辛苦你了!”
周末的时间过得飞快,简直比上班还紧张。林允芝周日需要赶回蒙特利尔。随着夏季过去,天黑得越来越早,她甚至坐中午的车离开,太晚到了蒙特利尔,路上不安全。
这种周末比平时还匆忙的情况不止大迟和林允芝独有。黄静静最近周末也很忙。她和一个国内来的化学博士泡在一起,学习自己手工制作化妆品。比如今天,她们花了一整天的功夫自己配制口红。“干嘛要自己做,买的不就行了?怎么也算是北美的大都市,哪个品牌在多伦多买不到?哪款口红都不止一个色号,总能挑出一款适合你自己的。”史建国对于黄静静这样劳师动众地自制化妆品很是不解。
“这个你不懂,人家老师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她建议我们不要去购买化妆品。她告诉我们,现在的化妆品行业,美白加钛白粉,保湿加甘油,去油加烧碱,嫩肤就加水杨酸。这些通常宣扬的功能背后其实都是各种化学品添加。至于那些号称有特殊功能的化妆品,那就更是要添加各种激素了。”黄静静绝对是个好学生,参加活动回来说得一套一套的。
“化妆品厂家生产的产品都有害吗?照你这么说人,家的质检岂不都是形同虚设?”史建国无法认同黄静静。
“每个人的皮肤不同,油性干性,敏感迟钝。但是化妆品厂家的产品可不这么细分。它们生产的是统一的产品。这些市场上的化妆品都是先把顾客的皮肤调节到产品匹配的形态,才好发挥产品的作用。”
“统一的产品把不同的皮肤调节到统一的形态?我不明白。”史建国理解不了其中的逻辑。
“只要是女生都明白,你不是女生,当然就不明白啦!”
史建国一直认为化妆品就是弥补素颜不足的一种外部手段,听了黄静静这番话,使用市场上买来的化妆品仿佛就是在自己的脸上做生化实验。
“你们自制化妆品的材料都是哪里来的呢?”史建国问黄静静。
“老师网购的原材料。”
“那还不是一样!”
“我们自己动手,能一样吗?”
史建国心里嘀咕,就是说现代化的工厂不如自己的小作坊呗!
黄静静觉得气恼,这有啥没法理解的?自己精挑细选的原料当然和批发采购的不同。为啥超市都有网上购物了,大家还是愿意自己去菜场买菜?自己挑选当然要比工厂里那些工人要用心啦。真正难以理解的事情确实也有,就拿史建国他自己来说,晚上一丁点动静都能把他吵醒。等到他睡着的时候,他的呼噜却打得山响雷鸣。黄静静不是被他吵醒就是被他抱怨。干脆两人分开睡,又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