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霏霏婚假结束以后回公司，短短数日，竟有了几分边缘感。她是销售队伍里唯一一个已婚的。好在大家也顾不上她结婚这件小事，打不开谷歌这件事简直要命。“前些日子还能偶尔用用，这次就怎么也打开了？”刘丹妮气得用脚踢主机，抱怨说“网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程霏霏查询到谷歌中国正式退出中国市场的新闻，那些曾经一秒钟就能查到的海外公司电话现在连啊连，消耗掉她的所有耐心。程霏霏见大家都无心工作，便笑嘻嘻地给同事们派了喜糖。郭亚冬递给了她一个信封，让她打开看看。程霏霏有点害羞，明晃晃接人家的份子钱，谁叫她笨到找不到客气话。她有点腼腆地默默打开信封，见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外币，有港币和美元还有日元，面值成千上万，她惊喜地叫：“这么多？”丁礼插了一句：“这些可是郭总收藏好几年的，我要都不给。”郭亚冬似笑非笑地说：“这份子钱洋气吧？”“嗯，谢谢郭总！”程霏霏除了谢谢就不会说别的。郭亚冬朝她笑了笑，视线转到电脑上，不再看她。
午间大家又聚在福满楼。丁礼喜欢程霏霏的新发型：你早就应该把头发做成大波浪，像个洋娃娃似的多好。程霏霏不自在地说：“我哪有时间打理啊”？
苏毅伟看着程霏霏，若有所思。他上午和郭亚冬沟通过离职的事情，大约再过两周他就会离开商业韬略。他预料到程霏霏和丁礼他们往后的业绩可难做了，也只有聊聊大波浪才能笑得出来。程霏霏偶尔瞥见苏毅伟那种看破红尘一般的淡定眼神，总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就是想不到。
聊到公司的业务时，苏毅伟又开始长篇大论。“受互联网冲击最大的行业之一就是媒体。过去，媒体主要解决的是分发的问题，能覆盖一个区域就可以有不错的收入，能活得很好。但如果互联网能通过技术实现更广范围的覆盖，媒体的优势是什么？媒体的几万发行量在互联网动辄千万级的用户量面前，不值一提。互联网用免费提供资讯这一拳就能把媒体人的饭碗砸掉。更别说互联网还可以做精准投放一类的了。敏感的媒体人已经在向互联网迁移了。当然老郭算是其中一个。不过，前几天我注意到了一个公司，很有趣，他们从媒体转型为移动社交平台，跨度很大，动静也很大，你们可以关注一下。”
“那家公司叫什么啊？”高健问到。
“深蓝。”
张雨杉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在传媒行业求生的人，就好像寄居于技术平台上的候鸟，没有永远的春天，需要随时迁徙。”
“不要这么悲观嘛。”苏毅伟说。
丁礼不耐烦：“你们不吃饭啦？菜都冷啦！”
苏毅伟拿起筷子摇摇头：“吃饭，吃饭。”
程霏霏并不迷信，但她莫名觉得，自从结婚以后事业运就下跌了。2个月一单业绩也没有。越是心浮气躁就越是业绩惨淡。一次，她电脑忽然死机了，这点小事让她情绪崩溃，伏在办公桌上哭了起来。顾铭劝诫程霏霏：“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去和朋友见见面，聊聊天。你想想苏毅伟，他的心态就挺好的。有时候呢，销售员需要冲杀，有时候呢，也需要放自己一马。绷得太紧容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