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益,字景略,南直隶淮安(今江苏淮安)人士。
原为张可大部部众,在随众降顺乞活军之后,因为善于火器火铳的使用,且识得一些字。
于是乎在整军之后也是被光速提拔,短短七八日内便被提拔为副行,直属王世德麾下。
今日早些时候营头来找他,说是给他安排个轻松活,带上他们一行的兵卒到西边白莲教这边观战。
名为观战,实为督战。
周益身着一身褐蓝布面轻甲,头戴笠帽脚蹬麻履,腰束革带内衬白袍黄巾。
周益带人跨刀来到这白莲教营地之时,便感到颇为惊叹。
这益都城的另外三面皆是乞活军在攻打城池,而西面城池却连个毛动静都没有。
面前十余个白色莲花纹饰大帐森然排列,篷顶一众白莲教旗帜随风翻飞。
于是乎他略带些许愤怒来到那拓印着白莲图案的大帐之中。
一边抬手去掀门帘,一边戾声说道:
“哎哎哎,你们白莲教怎么搞得,我乞活军三门都开打了,你们怎么还不攻城?”
进入门帘之后,周益则极为诡异的打量着二十多位赤裸上身的光头男子。
但见他们皆是盘膝打坐在一个蒲团之上,脸上五官皆是贴着一块白纸,其上皆书一个“闭”字。
其后则有两三人轮换手持毛笔在这些光头男子身上书写满密密麻麻的梵文。
刘有福见状则一脸笑意的迎上来,与周益一番攀谈。
“哎呦,这刮什么风把周副行给吹过来了。”
周益则不喜欢打这些弯弯绕,一摆手冷冷的说道:
“刘堂主,我且问你这都开战半个时辰,你们人哪?”
“这西门怎么还没打起来,就算是假模假式打,板砖也得扔一块意思意思吧!”
“是是是,周副行教训得是。只不过是本堂主以为周行副当是误会了!”
语气一顿又道:“这些金身霸体罗汉们,只要临阵喝了符水,就能刀枪不入,火器见了保准拐弯躲避开来。”
周益当兵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攻城方法。
周益一甩裙甲,冷哼一声道:
“稀奇,本行戍军多年,第一次听说绘制这一身烂符就能保命不死的。”
白莲教一香主名曰秦去疾,脸色涨的通红道:
“副行若是不喜又何故折辱我教先率天徒?”
周益闻之负手而立,笑言说道:
“这还真是稀奇,反正我是不信,除非你们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秦去疾遂即伸出一手似要击掌为誓,订立契约。
周益闻言冷哼一声,眼神一歇便掀开白帘出去,留下一句话道:
“速速筹备攻城,不得延误!”
秦去疾冷冷的看向周益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程凤英则适时过来按住他的手臂一阵摇头示意,秦去疾看着她的眼色方才怒气渐渐停歇下去。
不多时这一百三十多位浑身写满梵文佛经之人,组成的敢死队肃立白莲教大帐面前。
随后十余位身着奇装异服之人出现,开始跳大神。
“白莲净世,弥勒下凡。”
“治隆昌平,天下太平。”
“弥勒菩萨摩诃萨护身,箭矢不趋刀枪不入!”
.......
待这些人吟唱完毕,其他人等则上来为一众敢死队烧符融水,助敢死队们吞饮符箓。
秦去疾为了向周益证明自己此刻已然举世无敌镇压当世。
他像一个勇士一般,竟是直接给自己身上写满符文,自告奋勇的带着敢死队冲锋。
一百多人抬着二十具云梯,肉袒冲锋,手持钢刀去冲击数千官军把守的城墙。
这一百多符文敢死队如狼似虎一般冲锋,顿时把城头上把守的官军千户朱舜水都惊呆了。
第一次见有人光着膀子冲锋,朱舜水也不是啥圣母,并没有因为这帮白莲教之人光着膀子冲锋而心慈手软。
他微胖的身躯略微发抖,大声吼叫道:
“放箭放箭放箭......快!!!”
霎那间无数箭雨飞射而下,一群符文敢死队的白莲教徒见状连忙挥刀格挡。
可惜人手毕竟是人手,终究是有很多箭支挡不住,唰唰唰的被流矢射倒十余位敢死队成员。
一众白莲教教徒有些不可思议,堂主香主们说过写符吞符就能刀枪不入的呀!
嗯,他们一定是睡着了。
随着他们冲锋越发靠近,袭来的箭支也越来越多。他们终于回过神来了,原来他们是被香主堂主们蒙骗了。
“不对,有问题!”
于是乎一众白莲教敢死队成员纷纷惨叫的撂下云梯四散而逃。
秦去疾大声吼叫阻止却是为时已晚,被一支流箭当场射死。
朱舜水见状大为开心,大手猛拍墙垛子数下,笑道:
“哈哈,给我继续放箭!!!”
顷刻之间,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飞驰而下。
这白莲教的一众敢死队成员一百三十多号人出去,就七个人跑了回来。
刘有福一时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这不对吧!
赵副舵主亲自传授的法子为什么不行,难不成是打开方式不对?
“敢死队怎么一不小心就变成送死队了!”
周益则在一旁拄剑观看,不由得扶额一阵摇头道:
“看来我佛不佑傻逼,这不是送人头吗?而且送的毫无意义!”
这不白莲教还没开始攻城,军心就被刘有福这波迷之操作给搞得军心低落。
他想要重新组织敢死队进攻,但是遭到一众香主堂主的拒绝。
他们一脸决然的态度好像在说:
“你丫的要祸害,祸害你们堂的教众,别来祸害我们这里的教众。”
而周益身旁则有一兵卒在他耳畔一阵低声细语,周益闻之一阵点头。
旋即他开始督促白莲教诸位堂主,香主开始进攻。
“我家将军说了,想分财货就要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打的不好领赏的时候就去坐小孩那桌!”
很显然白莲教这边的战况传到原宏那边去了,这引起他的极大不满。
还没拿下益都城就各个叫嚣要尽分城中财宝,结果真打起来又和走过场一样。
种种压力之下,激的刘有福等人唯有孤注一掷,以命相搏。
而周益这个监军的效果就起来了,一来可以防止战后白莲教谎报战果,二者那则是给他们持续施压。
刘有福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手中钢刀拔出,遂大声吼道:
“教众快快集合,且随本堂主冲锋!!!”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呼喊声如潮水一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