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蚀心契

幽冥渊的血月映着嶙峋骨山，云璃赤足踩在沸腾的冥河里。暗金纹路正从心口的琉璃魔角蔓延全身，每道经脉都似被灌入熔岩——这是神格与魔躯融合的征兆。

夜凰的骨鞭缠住她脚踝将人拖上岸时，掌心被灼出焦黑痕迹。“不要命了？“他甩开冒烟的鞭尾，“冥河弱水能腐蚀仙骨，就算你是...“突然噤声，他看见少女被灼伤的双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新生的肌肤下流转着暗金咒文。

云璃抬手接住飘落的彼岸花瓣，在触及指尖的刹那，整片花海骤然凋零。她转头看向夜凰：“你带我来的不是幽冥渊。“琉璃左眼穿透虚妄，映出天穹真实的模样——那不是血月，而是被锁链贯穿的太阳。

夜凰猛地扣住她手腕：“别看！“却已来不及。云璃瞳孔中迸发的金光撕开幻境，露出遍地神将残骸。那些插在焦土上的断剑刻着苍霄天宫的云纹，最中央的祭坛上，三百年前的画面正在重演。

她看见另一个自己高悬九天，素白衣袂浸透鲜血，掌心托着的却不是琉璃心，而是跳动着的暗红魔核。夜凰的身影跪在下方，额间魔纹竟与如今一般无二。

“原来我们...“云璃话音未落，整片空间突然扭曲。夜凰抱着她滚进骨山裂隙，原先站立处已被金色箭雨轰成深渊。十八道神将虚影自云端降下，为首之人额间竖瞳猩红——竟是天刑司大长老。

“堕神云璃，私通魔族，按律当诛！“审判之音震碎山峦。云璃却轻笑出声，指尖缠绕的冥河弱水化作长鞭：“三日前我还是你们口中的灭世灾星，如今倒成堕神了？“

夜凰突然捂住心口单膝跪地。云璃瞥见他后颈浮现的追魂印，那咒文竟与神将们的诛魔阵共鸣。“真是精巧的局。“她划破掌心按在夜凰眉心，鎏金血液渗入魔纹，“苍霄天宫在追魂印里藏了弑神咒？“

神将们脸色骤变。云璃却已读懂阵法玄机，足尖轻点祭坛残碑。霎时地动山摇，那些深埋地底的神将遗骸破土而出，化作森白骨龙盘踞天际。她立于龙首俯瞰众生，左眼琉璃右眼赤红的模样，与三百年前幻象中的堕神完美重叠。

“不可能！“天刑司长老的竖瞳淌出血泪，“当年明明将你...“他突然僵住，咽喉被骨龙尾刺贯穿。云璃踏着血雨走来，指尖挑起他元神：“抽神髓，断仙骨，镇于九幽之下——你们确实这么做了。“

夜凰的骨鞭在此刻缠上她脖颈。云璃没有回头，任由鞭刺扎入动脉：“终于忍不住了？“她轻笑，天灵盖突然浮现琉璃心虚影，夜凰体内的追魂印顿时暴走。

“魔尊要我带你回去。“夜凰嗓音嘶哑，鞭身却开始崩裂，“但你现在...咳咳...“黑血从他七窍涌出，追魂印已蔓延至心脉。

云璃转身捏住他下颌，将半颗琉璃心渡入他口中。天地法则发出尖啸，夜凰额间魔纹寸寸剥落，露出下方被封印的金色神印。那些纠缠三百年的记忆汹涌而出——他根本不是魔族少主，而是苍霄天宫最年轻的战神！

骨龙突然发出悲鸣。云璃抬头望见破碎的天幕外，雪瑶正引着玉清仙宗众人结阵。曾经清冷的师姐此刻眼覆白绫，手中冰魄剑直指她眉心：“诛杀堕神，就在今日！“

幽冥渊开始崩塌。云璃握住夜凰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琉璃与魔核已完全融合：“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她眼底浮现金色契文，“与我结同命契，或者...“突然闷哼，雪瑶的剑锋已穿透她后心。

夜凰的嘶吼震碎最后一道封印。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中，堕神与战神的气息完美交融，云璃染血的指尖点在雪瑶眉心：“师姐，你的冰魄剑还是这么冷。“

白绫飘落，露出雪瑶空洞的眼眶——那里本该是瞳孔的位置，嵌着两枚带血的天道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