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旧梦新魂

药王谷的晨钟惊飞一群寒鸦。

冰棺中的女子睫毛颤动，在第七声钟响时彻底睁开双眼。她抬手抚上心口——那里本该有个血洞，此刻却光洁如初，只有一枚并蒂莲的印记微微发烫。

“三百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竟然成功了。”

药圃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女子本能地掐诀隐身，却见指尖凝出的不是熟悉的冰蓝色灵力，而是缠绕着黑气的金芒——与云翊的魔气如出一辙！

“谷主！冰棺真的开了！”

“快查监控法阵！”

人群冲进禁地时，冰棺早已空空如也。只有棺底刻着一行新出现的小字：

【重明归来，魔渊将启】。

女子蹲在药王谷最高的古松上，看着下方乱作一团的修士们。她试着运转灵力，发现这具身体虽然样貌与沈颜相同，修为却只有筑基初期。更麻烦的是，心口的并蒂莲印记正在疯狂汲取周围灵气，仿佛在为什么蓄力。

“师尊...”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浑身僵直。这个称呼...这个声线...

转身的瞬间，松枝不堪重负地断裂。女子坠落的刹那，被人稳稳接住。映入眼帘的是张憔悴不堪的俊脸——云翊眼底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茬，左袖空荡荡地飘着，显然断臂未愈。

“抓到您了。”

青年声音发颤，“这次别想...”

女子突然掐住他咽喉：“谁派你来的？”

云翊瞳孔骤缩。这个眼神...不是沈颜！

药王谷地下密室，云翊将挣扎不休的女子按在石床上。

“沈璃前辈，得罪了。”他单手结印，金线从袖中飞出将人捆紧，“这是锁魂阵，您越挣扎越疼。”

“你怎知我本名？”

女子……或者说三百年前的沈璃终于停止挣扎，“现在是什么年月？栖霞山第几代掌门？”

云翊苦笑：“您的问题我得换个顺序回答。”

他倒了杯参茶递过去，“首先，现在是玄霄子死后第七日。”

“玄霄？”沈璃突然坐直，“那孩子当上掌门了？”

“……”

“你这是什么表情？”

云翊深吸一口气：“前辈，您记忆停留在哪个时间点？”

“自然是血祭镇压魔渊前...”

沈璃突然顿住，低头看向心口并蒂莲，“等等，这是情咒？谁给我下的？”

青年耳尖瞬间通红。他低头整理空荡荡的左袖，声音几不可闻：“是...弟子。”

密室内突然安静得可怕。沈璃眯起眼，目光在云翊脸上来回扫视，突然伸手扯开他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是同样的并蒂莲印记！

“荒唐！”沈璃一巴掌扇过去，“我重明一族岂容你...！”

手腕在半空被截住。云翊抬眼时，右眸已化作血红：“前辈怕是误会了。”

他声音陡然阴冷，“这咒印对应的，是三百年后的沈颜。”

沈璃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雪庐的落梅、永夜城的血战、还有...眼前这个青年跪在废墟里徒手挖了三天的模样。

“所以...”

她声音发颤，“你是通过情咒，把她的魂魄...塞进了我的身体？”

“不。”云翊松开她，从怀中取出一面青铜镜碎片，“是您当年自己留的后手。”

镜片上浮现的画面让沈璃如遭雷击——三百年前血祭那日，她偷偷分出一缕元神藏进轮回镜，而承载这缕元神的，正是她早年存放在药王谷的克隆体！

“我竟然...算计了自己？”

栖霞山废墟上空，黑云压城。

楚瑶儿的“尸体”悬浮在云层之下，腹部诡异地隆起。更可怕的是，她天灵处飘出的不再是黑气，而是一缕缕暗金光芒——与玄霄子临死前眼中流出的如出一辙！

“魔种要出世了...”

“快启动护山大阵！”

地面突然裂开巨缝，七道黑影窜出，竟是本该被封印的七大魔将！他们齐刷刷跪在楚瑶儿下方，嘶声道：“恭迎尊上归来！”

沈璃和云翊赶到时，正看到这毛骨悚然的一幕。

“不是玄霄子。”沈璃按住想要冲上前的云翊，“是更古老的东西...”

仿佛印证她的话，楚瑶儿腹部突然伸出一只覆满鳞片的小手。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最终钻出个半人半蛇的婴儿，额生双角，瞳孔竖直。

“重明...”

婴儿口吐人言，声音却苍老如古钟，“你果然没死透。”

云翊突然闷哼一声，断臂处血流如注。沈璃这才发现，他空袖里藏着的根本不是伤口，而是一截不断蠕动的黑线——正与婴儿身上的鳞片同步闪烁！

“你体内有魔渊之物？”她猛地扯开云翊衣襟，只见青年心口处嵌着块青铜碎片，“轮回镜的...核心？”

云翊惨笑：“师尊死后...我只能用这个...保存她魂魄...”

婴儿突然尖啸，声波震塌半边山峰。七大魔将趁机扑来，云翊一把推开沈璃，独臂挥剑迎战。令人惊讶的是，他每杀一个魔将，婴儿就长大一分，等最后一名魔将倒下时，空中已是个十岁模样的蛇瞳少年！

“做得好。”少年拍手轻笑，“不愧是我选中的容器。”

沈璃突然明白了全部关窍——玄霄子不过是棋子，真正的黑手是寄生在轮回镜中的上古魔物！它利用玄霄子创造云翊这个完美容器，又借楚瑶儿之腹重生...

“璃儿。”少年亲昵地唤她，“三百年前你封印我时，可想过今日？“

沈璃尚未回答，身后突然传来剑鸣。霜华剑破空而来，却在距少年三尺处骤然转向，狠狠刺入云翊后心！

“云翊！！”

少年笑得前仰后合：“好玩吗？这把剑可是用魔渊寒铁打造的，专克你这小情郎~”

云翊跪倒在地，却露出个诡异的微笑：“是吗？”

他猛地拔出心口青铜碎片，任由黑血喷涌而出。碎片遇血即燃，化作一道金光没入沈璃眉心！

“你...！”少年终于变色，“竟然把镜灵本源...！”

已经晚了。沈璃周身爆发出刺目金芒，长发无风自动。当她再睁眼时，瞳孔已变成与云翊如出一辙的竖瞳！

“魔尊大人。”她轻抚少年惊恐的脸，“您是不是忘了...”

霜华剑突然飞回她手中，剑身缠绕着黑金相间的灵力：

“...重明一族最擅长的，就是夺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