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清河血战

冀州

清河郊野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刘备勒马立于矮丘之上，身后三百轻骑静默如林。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斜指地面，刀锋凝着夜露。

张飞焦躁地摩挲着丈八蛇矛，矛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远处山坳里，隐约可见零星火把，那是崔氏私矿逃奴的临时营地。

“大哥，直接冲杀过去？“张飞压低嗓门，“俺一嗓子就能震晕这群软脚虾！“

刘备没有答话。

他盯着那些蹒跚人影，妇孺搀扶着伤病者，几个青壮拿着矿镐警戒，更多人蜷缩在草棚里发抖。

这哪是什么黄巾余孽？分明是群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云长。“刘备突然开口，“你带五十人堵住北面隘口。“

“三弟率百骑在东侧林间埋伏。“

“其余人随我正面劝降。“

关羽丹凤眼微眯：“若遇抵抗？“

刘备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卢植给的令箭，箭杆上缠着三道红绳，代表“格杀勿论“的军令。

“唰！“

他突然折断两根红绳，只留最细的一根。

张飞瞪圆了眼：“大哥这是...？“

“卢师给的生路。“刘备轻声道，“也是给我们的。“

.....

营地外围，哨塔上的逃奴突然敲响铜锣！

“官兵来了！“

人群瞬间炸锅，青壮们抄起矿镐围成圈子，老弱妇孺哭喊着往山坳深处逃去。

一个独臂老汉却逆流而出，举起锈迹斑斑的铁剑：“跟他们拼——“

“且慢！“

刘备单人独骑冲到阵前，猛地扯开衣襟，没有铠甲，只有粗布麻衣。

“我乃涿郡刘备！“他声音清朗，“此来不为杀戮，只问三件事！“

逃奴们将信将疑。

独臂老汉啐了口血沫：“狗官的花样！弟兄们别...咳咳...别上当！“

“第一！“刘备突然用长矛挑起地上一具尸体，那是个穿崔氏家徽的监工，“此人是谁杀的？“

人群骚动。

半晌，一个满脸煤灰的少年挤出人堆：“我、我砸的...他们要把染疫的人活埋...“

“第二！“刘备又指向营地中央那面残破的黄旗，“这旗子从哪来的？“

“捡的！“几个妇人哭喊，“就为给孩子当襁褓...“

刘备深吸一口气，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们当中，可有人识得张白骑？“

死寂。

突然，人群最后方有个披头散发的汉子扭头就跑！

“拦住他！“

关羽早已横刀立马堵住去路。那汉子见无路可逃，竟从怀中掏出一枚蜡丸往嘴里塞！

“嗖——“

一支羽箭精准射穿他手腕。

张飞从林间跃出，丈八蛇矛抵住汉子咽喉：“呸！太平道的杂碎！“

蜡丸里藏着的，是半张血书。

刘备就着火把细看，越看脸色越白。

上面详细记载了袁绍与张白骑的交易：以生铁换战马，而交割地点竟是...

“博陵崔氏的别院？“关羽倒吸凉气，“这不正是...“

“正是明日卢师要攻打的地方。“刘备攥紧血书。

他突然明白卢植的用意，这哪里是剿匪，分明是要借他的手，把袁氏勾结黄巾的证据送到皇帝面前！

“大哥！“张飞突然低吼，“有骑兵！“

地面开始微微震颤。

远处官道上，一支黑甲铁骑正疾驰而来！

关羽青龙刀一横，“来灭口的！“

刘备猛地撕下衣摆，将血书和令箭牢牢绑在箭杆上，递给关羽：“射向西北，那里有卢师的斥候！“

他又转向逃奴们，突然行了个大礼：“诸位若想活命，现在立刻分散逃往山中，记住...“

他解下佩剑插在地上：“三日后来北大营，凭此剑领赈灾粮！“

马蹄声已近在咫尺。

“走！“

刘备翻身上马，白莽枪直指来敌。

在他身后，逃奴们如退潮般四散奔逃，在他身前，三百轻骑列成锥形阵。

大地震颤，铁蹄如雷。

一支全身裹在漆黑皮甲中的诡异骑兵，那是崔氏豢养的死士！

他们脸上戴着青铜鬼面，马鞍两侧悬挂着带钩的铁索，冲锋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大哥！“张飞怒吼，“是崔家的鬼崽子！“

刘备瞳孔骤缩。

崔氏死士危险无比，他们不要俘虏，不留活口，

“结圆阵！护住百姓！“

三百轻骑迅速收缩，将逃奴中的老弱妇孺围在中央。

关羽青龙刀横扫，刀气在地面犁出三丈长的沟壑，作为第一道防线。

“轰——！“

两股洪流轰然相撞！

第一个照面，就有十余骑被铁索钩下马背。

一名崔氏死士纵马掠过，铁索如毒蛇缠住刘备亲兵的脖子，竟生生将头颅扯飞！

鲜血喷溅在刘备的白袍上，滚烫如烙铁。

“大哥小心！“

张飞蛇矛突刺，将那名死士捅穿挑飞。

可尸体还未落地，另一名死士已甩出三枚透骨钉，直取刘备咽喉！

“铛！“

关羽刀背横拍，暗器尽数震飞，关羽周身罡气如怒涛翻涌，竟在身外三丈形成一道青色气墙。

他丹凤眼微睁，瞳孔深处似有青龙盘踞。

“插标卖首之辈，也敢犯我大哥军阵？“

话音未落，青龙偃月刀骤然暴起十丈刀芒！

“春秋刀法·断山河！“

刀光如天河倾泻，前方五名崔氏死士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余势不止，在地面犁出三十丈长的沟壑，将后续冲锋的敌骑硬生生阻隔在外！

张飞那边更是骇人。

他浑身肌肉暴涨，丈八蛇矛上的黑雾凝成饕餮虚影，每一矛刺出都带起鬼哭神嚎般的尖啸。

“给爷爷死！“

蛇矛横扫，三名死士的青铜鬼面应声碎裂，露出下面狰狞扭曲的面容，他们七窍流血，却还在狂笑！

“果然是五石散！“张飞怒吼，“都他娘成鬼了还打！“

他猛然深吸一口气，胸腔如风箱般鼓起，喉间黑煞翻涌——

“嗷！！!“

虎啸雷音！

声浪如实质般炸开，三十步内的死士集体僵直，眼耳口鼻喷出黑血。

战马哀鸣着跪倒，连地面碎石都在高频震荡中化为齑粉！

“三弟的'黑煞虎魄'又精进了...“刘备暗自心惊。

但崔氏死士实在太多。

鬼面首领突然吹响骨笛，剩余百余名死士齐刷刷扯开皮甲，他们胸口竟然都贴着太平道的“神行符“！

“嗖嗖嗖！“

死士们速度暴涨，化作道道残影包抄而来。

有几人甚至踩着垂直的崖壁飞掠，铁索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缠向关羽脖颈！

“雕虫小技。“

关羽冷哼一声，突然闭目。

青龙偃月刀缓缓举起，刀身上古老铭文逐一亮起。

当他再睁眼时，眸中已无瞳孔，只剩两团燃烧的青焰！

“青龙偃月·显圣！“

“轰——“

一条十丈青龙虚影从刀锋腾空而起！

龙尾扫过之处，二十余名死士如遭雷击，浑身冒烟栽落马下。

龙首直扑鬼面首领，一口咬住其左臂。

“咔嚓！“

青铜鬼面应声碎裂，露出张惨白如纸的女人脸！

“崔氏女公子？“刘备失声。

那女子怨毒一笑，突然咬断舌尖喷出血箭：“黄天当立！“

血箭在半空化作符咒，远处山巅顿时传来隆隆巨响——

“是太平道的山崩符！“关羽急退，“三弟护住百姓！“

张飞狂笑一声，丈八蛇矛插地。

黑雾如活物般蔓延，在逃奴们头顶结成伞盖。

几乎同时，无数滚石从山坡倾泻而下！

“砰砰砰！“

巨石砸在黑雾上竟被弹开，张飞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他奶奶的...够劲！“

硝烟散尽时，崔氏死士已全军覆没。

关羽收刀入鞘，青龙虚影缓缓消散。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张飞，发现张飞后背插着三根透骨钉——钉尾还残留着诡异的紫芒。

“毒？“

“不妨事。“张飞咧嘴一笑，黑雾自动包裹伤口，“俺这身子，蚩尤来了都毒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