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见徐灵儿

黑袍老者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齐素：“小子，你还没拜师，就敢跟本座谈条件了？”

齐素不卑不亢，迎着老者的目光：“前辈实力高深莫测，晚辈这点微末道行，在前辈面前不值一提。”

“但晚辈身负血海深仇，家族蒙冤，父亲尚在天牢受苦，此时此刻，晚辈心中只有救父报仇一事，实在无心他顾。”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前辈真心想收晚辈为徒，可否先助晚辈救出父亲，洗刷我齐家冤屈？待此事了结，晚辈定当……”

“打住！”黑袍老者抬手打断了他，脸上露出几分玩味，“小子，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让本座给你当打手？”

齐素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老者嘿嘿一笑，摇了摇头：“救人可以，但不是现在。”

“你家那点破事，牵扯到凡间王朝的气运更迭，还有些别的麻烦东西掺和在里面，本座要是现在就大张旗鼓地帮你，只会把水搅得更浑，对你，对本座，都没好处。”

他踱了两步，上下打量着齐素：“况且，修行之路，从来不是靠别人施舍。机缘要自己争，仇家要自己斩！本座可以指点你，但不能替你走完这条路。”

齐素闻言，心中微沉。

这老者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利用的。

“那前辈的意思是……”

“拜师之事，暂且不提。”老者摆了摆手，“本座看你顺眼，可以指点你一二。至于救你爹，等本座此间事毕，或许可以顺手帮你一把。”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齐素：“你这小家伙，身上藏着秘密，而且还不小。本座虽然好奇，但也不会强求。”

“你只需记住，日后若想通了，可以来城西的城门处的老槐树下找我。”

说完，黑袍老者身形再次化作一道黑光，变回了那只漆黑的乌鸦。

乌鸦歪着头看了齐素一眼，“呱”地叫了一声，似乎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随后振翅而起，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齐素站在原地，望着乌鸦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这老妖……实力深不可测，心思也难以捉摸。

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可尽信。”齐素心中默念，“但或许……可以作为一条后路。”

他不再多想，转身快步回到了破庙。

齐为和齐百仁并未睡熟，听到动静立刻警醒。

“三弟，那妖物……”齐为急切问道。

齐素摇了摇头，将方才与那化形老者的对话简略说了一遍。

“要收你为徒？”齐为皱紧眉头，“这妖物来历不明，恐怕存着利用你的心思。”

齐素点头：“我明白。眼下，我们还是先等徐家的消息。”

接下来的两天，破庙里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也弥漫着更加沉重的等待。

齐素白天与大哥轮流外出打探消息，夜晚则抓紧时间修行。

京城汇聚的劫运如同无形的养料，滋养着他泥丸宫中的劫光，练气二层的瓶颈已然松动。

那窥探感没有再出现，仿佛那晚的遭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第三天傍晚，齐为外出打探消息还未回来，齐素正在庙内调息，突然心头一动。

他感知到，有人正在向破庙靠近。

不是那只乌鸦。

来人气息收敛得很好，脚步轻盈，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齐素立刻起身，示意爷爷藏好，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来到破庙门口，透过门缝向外观察。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看起来像是寻常脚夫打扮的年轻人，正左右张望着靠近破庙。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破庙门口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一块齐素刻意留下的、带有特殊记号的石子。

年轻人看到石子，脸上露出一丝放松，快步走到门前，低声叩了三下，两长一短。

是徐家的人！

齐素心中一定，拉开了庙门。

那年轻人看到齐素，眼神微微一亮，但并未多言，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了过来，同时低声道：“我家小姐让小的传话，明日午时，城南‘悦来客栈’天字号房。”

说完，年轻人不等齐素回话，便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四周，转身迅速离去，很快消失在巷口。

齐素关上门，展开纸条。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笔迹娟秀，带着几分急切：“速来，危！”

是灵儿妹妹的字迹！

危？难道徐家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

齐百仁也凑过来看了纸条，忧心忡忡：“悦来客栈？那里人多眼杂，会不会是陷阱？”

齐素摇头：“这字迹我认得，确是灵儿妹妹亲笔。而且，若是陷阱，直接派人围了这破庙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他看向爷爷：“看来，徐家那边定是出了急事。明日这一趟，我必须去。”

正说着，齐为从外面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

“大哥，如何？”齐素问道。

齐为摇了摇头：“城里盘查更严了，到处都是巡城司和赵桧的人。我打听到，昨天夜里，城西兵马司的一个指挥佥事，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府里，死状凄惨，似乎……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致死。”

野兽撕咬？

齐素心中猛地想起了那只乌鸦，还有它说的“别的麻烦东西”。

齐为继续道：“赵桧借此机会，以清查妖邪为名，正在大肆搜捕，不少与徐相有牵连的官员都被找了由头关押起来。徐相那边，怕是压力更大了。”

齐素将纸条递给齐为。

齐为看完，眉头皱得更紧：“悦来客栈……这个时候，灵儿小姐约你见面，恐怕真的有要事。”他看向齐素，“三弟，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齐素想了想，点头道：“好。爷爷，您且在此处等候，我们去去就回。”

齐百仁知道拗不过两个孙子，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万事小心。

第二天，临近午时。

齐素和齐为换上了更不起眼的旧衣服，用锅灰再次涂抹了面容，将毡帽压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破庙。

悦来客栈位于城南一条颇为热闹的街道上，此刻正是饭点，客栈内外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兄弟二人并未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客栈后院，寻了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避开伙计的视线，直接上了二楼。

找到天字号房，齐为上前，按照约定，轻轻叩响了房门。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个略显紧张的女声：“谁？”

“林间倦鸟。”齐素低声回应。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熟悉的、带着几分憔悴和焦虑的脸庞出现在门后。

正是徐灵儿。

她看到齐素，眼圈蓦地一红，但立刻强忍了回去，飞快地将兄弟二人拉进房内，又迅速关上了门。

“素哥哥，为大哥！”徐灵儿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齐素看着她，比起记忆中那个明媚娇俏的少女，眼前的徐灵儿清瘦了许多，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

“灵儿妹妹，到底出什么事了？”齐素开门见山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