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手
墨玉扳指碎裂的轻响还萦绕在耳畔,石灵攥着掌中青铜齿轮退到桅杆暗影里。
这枚带着机括凹槽的器物分明是墨家机关术的产物,可那蓝光里分明裹挟着星辰之力。
她望着舱室内摇曳的烛火将宋江的背影投在菱花窗上,北斗七星的暗纹正在他衣襟处明灭。
“白虎礁的潮汛要变了。“公孙胜将拂尘搭在罗盘中央,七枚铜钱自行跳入震位,“黄信选在寅时动手,是要借贪狼星煞冲撞杨志的将星。“
宋江蘸着朱砂在地图勾出三道血痕,青莲纹突然绽开成汴河支流的形状。
浪里白条送来的密报在砚台里化作游鱼,吐出个气泡显示“酉时三刻“。
他手指抚过白虎礁狰狞的轮廓,突然用断扳指划破掌心,鲜血滴落时竟凝成七颗赤珠滚入天枢方位。
二十里外的芦苇荡里,杨志的押送队正撞上漫天箭雨。
黄信立在龟甲船头,三支淬了化骨散的弩箭贴着杨志的虎头金盔掠过,将运粮车的铜锁熔成青烟。“杨制使当真要守着蔡京老贼的脏银送命?“他袖中飞出的蜈蚣镖割断三匹驮马的缰绳,受惊的马匹带着火油罐冲乱了官兵方阵。
公孙胜的白鹤羽氅在桅顶猎猎作响时,北斗第七星恰好坠下一缕紫光。
他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向桃木剑,汴河水突然倒卷起三丈高的浊浪。
浪头里钻出千百个泥俑,空洞的眼眶冒着磷火扑向押送队。
官兵的刀剑砍在泥俑身上,溅出的却是腥臭的蛊虫汁液。
“破军位!“林冲的陨铁枪撕开浓雾,枪尖挑起的北斗寒光冻住了三名都头的经脉。
他旋身时枪杆扫出半月弧,七朵枪花同时点在运钞车的玄铁锁链上。
锁链崩断的刹那,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高手从车底钻出,蛇形剑组成的三角杀阵直取他咽喉。
石灵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她翻身跃下船舷时,袖中飞出的青铜齿轮精准嵌入某个泥俑后背。
那泥俑顿时化作三头六臂的巨灵神,蒲扇大的手掌拍碎了三个面具人的剑阵。
林冲的枪锋趁机刺入阵眼,枪气激荡间将三人震飞到十丈开外的乱石滩。
“好个天巧星机括!“吴用将令旗插进星图空缺处,二十八面杏黄旗同时升起青光。
他的八卦阵盘吸尽最后一丝暮色时,杨志的虎头金刀正劈开黄信船头的玄武盾。
两股宗师气劲相撞激起的冲击波,将三艘龟甲船掀翻在公孙胜唤出的漩涡里。
林冲的枪尖已抵住最后那辆鎏金马车,车帘突然被剑气绞成碎片。
戴着翡翠扳指的老者屈指弹在枪杆上,竟发出洪钟大吕般的轰鸣。
这招“沧海龙吟“震得林冲虎口迸裂,却见他突然弃枪后仰,陨铁枪借着反震之力化作游龙钻入车底。
老者跃起追击时,车底突然炸开七枚没羽箭。
林冲接住弹回的陨铁枪,枪杆上北斗纹路次第亮起。
当老者的剑锋离他眉心只剩三寸,枪尖已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穿透翡翠扳指,挑着半截断指钉在“生辰纲“的鎏金牌匾上。
震天的喊杀声里,石灵看见西南方腾起狼烟。
她斩断最后一个弩手的弓弦时,青铜齿轮突然发出蜂鸣。
三十六个齿轮虚影在空中拼成白虎图形,而真正的杀机正在礁石后积聚——李逵的旋风斧已经劈开礁石,那声炸雷般的怒吼震得整片滩涂都在颤抖......
(接上文)
李逵的板斧卷着腥风劈开礁石时,整片滩涂都发出沉闷的轰鸣。
三十七斤重的旋风斧在暮色里抡出半月寒光,斧刃扫过的芦苇齐刷刷断成两寸长的草钉,暴雨般扎进官兵的皮甲。
这个黑塔般的汉子喉间滚出炸雷般的吼声:“撮鸟们吃爷爷三板斧!“
三个持盾的厢军教头刚结成三角阵,就被斧风掀起的沙暴迷了眼。
李逵旋身时铁链缠住最左侧教头的铁盾,蛮力迸发竟将三人连带盾阵甩向半空。
其中一人撞在礁石上溅起血花,另外两个跌进公孙胜唤出的泥俑堆里,眨眼间被磷火吞噬得只剩两副白骨。
“痛快!
痛快!“李逵抹了把溅到虬髯上的脑浆,斧柄重重杵地。
方圆三丈内的沙粒突然簌簌跳动,竟在他周身形成旋风状的罡气。
两个试图偷袭的弩手刚抬起臂弩,就被这狂暴气劲震得七窍流血——这是宗师境独有的“势“,寻常武者触之即溃。
西南角的骚动立刻吸引了三成守军,这正是吴用令旗所指之处。
军师站在龟裂的礁石顶上,二十八面杏黄旗在身后排成青龙七宿的阵型。
他左手掐着子午诀,右手突然折断腰间玉带,十八颗翡翠珠子滚落阵眼。
“巽位三转,离火生风!“随着这声清喝,正在佯攻的阮氏三兄弟突然调转船头。
他们撑篙时带起的水雾里混入磷粉,撞上李逵斧风里裹挟的沙尘,竟在河面上燃起七丈高的幽蓝火墙。
二十几个追兵收势不及冲进火海,惨叫声里传出皮肉焦糊的恶臭。
杨志的虎头金刀劈碎第七个泥俑时,终于瞥见鎏金马车旁的异动。
他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那辆载着生辰纲的马车不知何时被移到了滩涂东侧,车辕上插着的不是蔡京府的朱雀旗,而是半截染血的杏黄旗。
“鼠辈敢尔!“杨志怒目圆睁,金刀上的睚眦纹突然泛起血光。
这是杨家秘传的“燃血刀“,刀气暴涨三倍的同时会损伤经脉。
但黄信的蜈蚣镖恰在此时缠上他的手腕,淬了化骨散的暗器擦过护腕,在精铁上蚀出缕缕青烟。
宋江的手掌按在鎏金马车顶部的狻猊兽首上时,北斗纹扳指突然发烫。
他耳畔响起系统提示音:“检测到墨家千机锁,是否调用《考工记》破解方案?“视野里顿时浮现出三维立体图,七十二道机括的运转轨迹清晰可见。
“坎位注水,震宫击铜。“他低声念着口诀,青莲剑精准刺入兽首左眼。
剑锋挑起的瞬间,三根玄铁锁链从车底弹射而出,却被林冲的陨铁枪提前钉入礁石。
车厢内传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夹层里淬毒的弩箭尚未射出,就被石灵掷出的青铜齿轮卡死机关。
当最后一层檀木暗格弹开时,整片河滩突然寂静。
八十万贯的金锭在暮色里流淌着暗沉的光,更惊人的是底层那十二尊翡翠麒麟——这是蔡京私藏的前朝玉玺匣,本不该出现在生辰纲中。
“兄长快走!“林冲的枪杆横扫,将两个从沙地里钻出的铜面人击飞。
他的枪尖在地面划出火星,竟是用杨家枪法的“燎原势“在沙地上写了个“敕“字。
这是当年金枪班教头约定的暗号,杨志看到这个字时,刀势果然迟滞了半拍。
公孙胜的白鹤羽氅突然鼓胀如帆,他咬破中指在桃木剑上画出敕令。
汴河水倒卷起十丈高的幕墙,千万尾银色刀鱼在浪涛里穿梭,竟将追兵的箭矢尽数截断。
浪头拍下时,每个水珠都映着北斗星光,晃得官兵睁不开眼。
石灵的剑穗扫过宋江后颈,替他挡下一枚透骨钉。
她袖中机括弹射出的青铜锁链缠住三丈外的桅杆,借力跃起时剑锋在沙地上划出火星:“西南巽位,生门已开!“话音未落,李逵的板斧已经劈开拦路的铁棘栅,斧柄上缠着的火油布在风中燃成火龙。
撤退的队伍突然分成七股,每股都举着鎏金马车的仿制灯笼。
吴用站在龟甲船残骸上,将令旗插入星图空缺。
河滩上的磷火随着他的旗语明灭,竟在浓雾中幻化出数十辆马车的虚影。
追兵射出的火箭穿透虚影,却点燃了自己人的粮草车。
当杨志终于摆脱黄信的纠缠冲到马车前,只看到车辕上插着的杏黄旗突然自燃。
火焰在旗面烧出北斗图案,灰烬里赫然留着“替天行道“四个篆字。
他举刀欲劈,那鎏金马车却轰然炸开,飞溅的檀木碎片里裹挟着辣椒粉,呛得追兵涕泪横流。
三艘舢板悄然隐入芦苇荡时,石灵看见宋江的侧脸映着最后一线暮光。
他正在用朱砂在舆图上勾画撤退路线,指尖的血珠晕染开竟形成白虎煞位。
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衣领下的北斗暗纹正在缓慢旋转,与天上真正的北斗七星形成微妙共鸣。
“宋大哥,黄信的船队...“她刚开口,就看见公孙胜的桃木剑指向东南。
河面突然升起浓稠的白雾,雾中传来金戈铁马之声,仔细听却是上百只青铜铃铛在芦苇丛中摇晃。
这是墨家遁甲术里的“疑兵阵“,足够让追兵在八卦迷阵里转到天明。
李逵扛着板斧殿后,斧刃上串着六个追兵的铁盔。
这个黑旋风故意踩着奇门步法,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深坑。
当某个都头带着狼筅兵追近,他突然转身露出森白牙齿,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的陶罐摔碎在地——那是阮小二特制的臭鱼雷,炸开的腥臭液体让追兵吐得昏天黑地。
子时三刻,七股队伍在白虎礁东南的溶洞汇合时,火把照亮了洞顶的钟乳石。
千百根石笋倒垂如剑,在地面水潭映出森冷寒光。
宋江突然按住吴用的罗盘,指尖在坎水位重重一叩:“公孙道长,该收阵了。“
道士的桃木剑刺入水潭,水面顿时浮现北斗倒影。
所有好汉怀中的青铜齿轮同时震颤,三十六道青光从溶洞各个角落汇聚到生辰纲的木箱上。
当最后一丝星光渗入箱体,那股被高人施加的追踪咒印终于消散无形。
石灵擦拭剑锋的手忽然顿住。
她看见宋江后颈有道寸许长的血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绝不是宗师境该有的恢复力。
想起那枚带着现代齿轮的墨玉扳指,她按在机括匣上的手指微微发颤,却在对上宋江目光时,被他眼底流转的星河震得心头狂跳。
洞外突然传来海东青的尖啸。
负责警戒的燕顺射下的信鹰腿上,绑着盖有枢密院火漆的密函。
借着火光,众人看见“限期十日剿匪“的字样,落款处除了高俅的官印,还有道用丹砂画的符咒——那是龙虎山天师道的五雷正法印。
“看来蔡京把压箱底的关系都搬出来了。“吴用轻摇羽扇,却见宋江用剑尖挑起那张符纸。
符纸在触碰到北斗扳指的瞬间自燃,灰烬竟在空中拼出个“歃“字。
公孙胜的拂尘突然无风自动,他盯着洞外翻滚的夜云喃喃道:“贪狼吞煞,七杀入命...真正的劫数才刚开始。“
浪涛拍岸声里,没人注意到溶洞暗河中有青铜齿轮顺流而下。
三十里外的汴河码头上,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正从水中捞起齿轮,指尖摩挲着上面现代工艺的螺纹。
他身后阴影里,整支玄甲军正在沉默地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