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赖三的威胁,陈秋不以为意。
这人不过是个没胆子的小角色,稍微吓唬一下就怂了。
反而是中间那个发神经的老头,有点难办。
他看起来估计都有六七十岁了,头发胡子花白,身形佝偻,拄着拐杖。
虽然衣裳陈旧,但精神矍铄,脸色红润,应该是不缺钱的。
为何这么辛苦,来找自己?
他问道:“你就是周老爷,跑我家来做什么?”
“什么你家,小乞丐,你看清楚了,这一整片山头,都是我们周老爷的。”
赖三胳膊抬起来,转了一整圈,囊括了整个太浮山。
“这座房子,也是我们周老爷的。”
“你住周老爷的房子,在周老爷的山里打猎,就得交钱,听懂了吗?”
你来之前,它是片无主的山脉。
你来之后,山的主人会跳出来让你交税。
古代经常有私设关卡收税的例子,没想到这里也存在。
只是这周老爷也是奇葩,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找他们这些苦哈哈的难民,收两只兔子。
陈秋继续维持自己穷横的人设,对周老爷骂道:“猎物是老子打的,不可能给你,老头,再不走,一箭射死你。”
周老爷发出嗤笑,“你拿我的东西,还这么横,拿不回兔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来,你往这里射。”
他上前两步,指着自己的脑门,尽显无赖风采。
陈秋不会退让,也不能退让。
今天这一退,可就给自己找了个主子。
他瞄准对方头顶的帽子,一箭射出。
弓弦震颤,箭矢瞬息而至,如流星划过,直奔周老爷。
“中了,”陈秋心有所感。
下一秒,璀璨的刀光闪过,如一道奔雷,径直斩在箭矢上,竟然将箭矢从中间剖开,一分为二。
陈秋震惊不已,眼中只剩下那一道奔雷刀光。
好快的刀。
世上竟然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刀法。
他穿越过来,没有原身的记忆。
从周围人零星的对话中,他倒是听到不少关于武者的传说。
他只当那是老百姓的臆想。
在激活金手指时,也尝试过胡乱挥舞武器,想借由金手指,觉醒武功类的技艺。
可惜,一直没能成功。
或许那些传说,都是假的吧。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今天这一刀,彻底斩碎了他固执的认知,让他热血沸腾。
穿越过来的无力感,都在刀光前消散。
如果能学会这种刀法,天下何处不可去。
再也不用担心身为流民,朝生夕死。
也不怕庇护不了小伙伴,辜负了三叔的嘱托。
赖三发出猖狂的笑声,“小子,涨见识了吧,我们村的邢护卫,可是入品的武者。”
他大大咧咧的上前,粗暴的抢走两只兔子。
伸手夺弓时,被陈秋目光一扫,顿时缩了回去。
讪讪道:“一把破弓,爷还不稀罕。”
他十分狗腿的将兔子献到周老爷面前,“老爷,您的兔子。”
周老爷伸手摸了摸,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
赞道:“秋天的兔子就是肥,老爷很喜欢。”
对陈秋道:“小娃娃,别说老爷欺负你,这样,以后你打到的猎物,咱们三七分成。”
“我七?”
“你三,”周老爷擦干了眼泪,道:“这整座山上,一草一木,都是我的,分你三成,已经很多了,年轻人,不要不知足。”
“一个猎户,一年所获约二十六两八百六十文,七成就是十八两八百零二文。”
“你们一共五个人,一年需要交给我94两零一百文,给你们抹零,交九十五两好了。”
这一串数字报出来,陈明等人气愤不已,辩解道:“我们又不是猎人,凭什么算五个。”
桂丫骂:“不讲理,不要脸。”
豆芽一张小脸通红,“怎么能这样。”
周老爷大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小子,你每个月需要给我八两银子,记住了,少一个子,烧了你这破房子。”
他知道陈秋交不起这笔钱,这么说,不过是拿捏的手段。
陈秋深深看了眼周老爷,咽下一口气,道:“我记住了。”
“赖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老爷,小的做事,你放心,保证妥帖。”
赖三狗腿的扶着周老爷,慢慢往回走。
说道:“哎哟,周老爷,您一把年纪了,不适合走山路,还是坐山轿上歇会吧。”
所谓的山轿差不多就是一张椅子,两边加了根长长的竹竿,可以两人抬着登山。
周老爷喘口气,道:“没事,我身体硬朗着呢,走着。”
“坐轿子,把轿子坐坏了怎么办?”
目送一群人消失在山道上,陈秋摸着一群丧气的小脑袋。
“没事,我会想办法的。”
桂丫哭鼻子,道:“八两,咱家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
一般农户,六口之家,一年的总收入,大概是二十两,但是开销也大,能存下一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一个月八两,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天文数字。
但是陈秋有自己的算法。
一只羊,约二两银子。
一头野猪,约四两银子。
一头鹿,约八两银子,抵得上一头耕牛。
每个月,也就是四只羊,两头猪,一头鹿。
他可以在三天内,将狩猎技能升到熟练,试着去捕获这些猎物。
如今快到秋末,动物是很多的。
他有信心,在保证他们食物的前提下,凑出这些银子。
形势如此,得暂时隐忍。
若想一劳永逸,不再受这窝囊气,只有学武一条路。
仔细回忆邢护卫的表现,对方的态度十分中立。
大概类似于上辈子的打工人,给多少钱,做多少事。
不知道能不能从邢护卫那里,学会刀法。
若能学会那手刀法,一切都迎刃而解。
“好了,先回去吧。”
众人默默捡起散落的果子,心情都很沉重。
陈四一直心不在焉,忽然开口道:“秋哥,咱们往深山里跑吧。”
陈秋动作一滞,神情有些复杂,问道:“陈三呢,不管了吗?”
他们躲在这里,除了求生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救出陈三。
陈四浑身发抖,似乎极为痛苦,道:“我们明年再回来。”
明年,谁知道明年会怎么样。
明年如果再遇到困难,是不是继续推迟。
一年又一年,还会回来吗?
陈四的心智,一直都不太成熟。
在他哥哥陈三的保护下,他生活的无忧无虑。
逃荒的路上,发过脾气,闹过情绪,甚至一度要散伙。
在他们六个人的小团体中,陈三聪明,豆芽早熟,陈明憨批,桂丫乖巧。
只有陈四,才是那个真正的小孩子。
善良,胡闹,顽皮……
今天,这个孩子杀死了心中的天真。
他。
长大了。
陈秋心疼的将他搂在怀里。
“放心,我能解决,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