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蹦到龙游面前，脑袋歪向一侧，乌溜溜的眼睛满是好奇，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血人。龙游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凝结成一片片暗褐色的痂，与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可小猴子似乎感觉龙游并无恶意，随后伸出毛茸茸的爪子，递上一枚金色果实。那果实表皮泛着微光，纹理好似天然的符文，透着奇异的气息。
“这是……”龙游一怔，转瞬便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吃下去？”
小猴子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吱吱”叫了两声，声音清脆，满是急切。
龙游接过果实，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咬下一大口。果肉入口瞬间化作暖流，淌入四肢百骸，原本的疲惫与疼痛，竟奇迹般地瞬间消散，好似从未存在过。
“这……这是什么果实？”龙游满脸惊讶，再次看向手中的金色果实，眼中满是探究。
小猴子见龙游精神好转，兴奋得手舞足蹈，连翻好几个跟头，随后跳到龙游肩头，亲昵地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脑袋。
龙游忍不住笑出声，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说道：“小家伙，谢谢你救了我。看你浑身灰扑扑的，以后就叫你小灰，怎么样？”
小猴子眼睛“唰”地亮起来，脑袋拼命点着，对这个名字喜欢得不得了。
龙游站起身，只觉活力重回身体，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经脉都充满力量。他心里清楚，能活下来，全靠小灰帮忙。
“小灰，你平时住哪儿啊？”龙游像对老友一般，轻声询问。
小灰一听，原本灵动的眼神瞬间黯淡，脸上浮起一抹愁容。龙游心中一动，猜测它或许是被族群抛弃了。小灰低下头，爪子挠着脑袋，神情满是落寞。龙游瞧着心疼，这小家伙如此通人性，定不是普通野兽。
龙游赶忙安慰：“不想说就不说，没关系的。那你接下来打算咋办？”
小灰抬起头，瞅瞅龙游，又抬爪指向远处山林，“吱吱”叫了两声。
龙游愣了一瞬，随即惊喜道：“你是说，想跟我一起走？”
小灰脑袋点得飞快，满脸期待。
龙游笑着摸了摸小灰的脑袋，说：“好，那以后咱们就一起闯荡。不过你可得乖乖听话。”
小灰兴奋得用爪子挠挠头，连翻好几个跟头，随后稳稳跳到龙游肩膀上坐好。龙游便顺着小灰指引的方向，大步向前走去。
傍晚时分，他们寻到一处小山洞。山洞极小，仅够龙游勉强躺下。洞壁潮湿而冰冷，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龙游身上，他缓缓睁眼，光线刺得眼睛生疼，下意识抬手遮挡。这才发现手臂布满交错纵横的伤痕，有的深可见骨，有的已经开始化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些，可浑身的剧痛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昨夜的惨痛并非噩梦。
“战魂阁……灭门了……”龙游喃喃自语，声音低沉沙哑，满心的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曾经，战魂阁是他的家，是他修行成长的地方，那里有他的师长、朋友，有他无数的回忆。可如今，一切都已化为乌有。他咬紧牙关，想要起身，可胸口伤口一阵剧痛袭来，双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眼前一黑，龙游再次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龙游悠悠转醒，恍惚间感觉有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自己，好似有人在轻柔地处理伤口。他费力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小灰蹲在身旁，爪子捧着一枚青色果实。
“小灰……”龙游低声呼唤，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小灰见龙游醒来，兴奋得“吱吱”叫个不停，连忙把青色果实递到他嘴边。龙游艰难张嘴，咬了一口，果肉酸涩，口感极差。可没过一会儿，他便觉得力气慢慢回到身体，疲惫与疼痛也减轻不少。
“谢谢你，小灰……”龙游轻声说道。
小灰见龙游精神好了些，双爪并拢，上下舞动，像是在感谢上苍保佑。
龙游挣扎着坐起来，看向自己的伤口。虽说吃了果实精神好转，但伤势依旧惨烈：双腿扭曲变形，骨头像是错位了，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疼得他冷汗直冒；腰部伤痕密密麻麻，皮肉翻卷，脓血混合着灰尘，散发着一股腐臭气味；双臂好似僵住了，别说伸缩，稍微动一动，肩膀处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头上脸上伤痕交错，有被利刃划过的口子，也有坠落山崖时被岩石刮擦出的血痕，每一道伤口都在诉说着那场灭顶之灾。龙游苦笑着想，自己现在除了还能呼吸，跟废人没两样，昨晚竟还能和小灰走到这儿，简直是奇迹。
“一日伤不疼，二日伤要命。”龙游苦笑着喃喃。他呆呆望着天空，明白当务之急是找到食物和水源，不然就算有小灰帮忙，迟早也会饿死在这荒山野岭。
“小灰，这附近有水源和能吃的东西吗？”龙游问道。
小灰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嗖”地跳下龙游肩膀，朝山林深处蹦去。跑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向龙游。龙游咬着牙，颤颤巍巍站起身，在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当作拐杖，艰难挪动脚步，每一步都疼得他五官扭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山林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脚下的土地松软而泥泞，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噗嗤”的声响。一路上，龙游连摔带爬，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每一次摔倒，伤口都被粗糙的地面摩擦，鲜血渗出，疼得他几近昏厥。终于，他再也迈不动一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龙游只觉死亡的阴影笼罩而来，死神仿佛就在眼前招手。
他躺在地上，双目无神，脸上渐渐浮现出死灰般的颜色。
小灰见状，急得抓耳挠腮，用爪子轻轻拍龙游的脸，毫无反应；又使劲抓他衣服，衣服都被抓烂了，龙游依旧毫无动静。
小灰六神无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嗖”地一下跑得没影了。
龙游意识模糊间，感觉脸上一阵清凉，好似下雨了，神智渐渐有了一丝清明，余光瞥见小灰正对着自己的脸撒尿。清凉的猴尿落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紧接着，他感觉一只爪子掰开自己的嘴，一股带着鱼腥味的东西滑进嘴里。龙游下意识咀嚼吞咽，那东西下肚后，竟有了些许力气。手指颤抖着，又一条小鱼被放在手里，龙游缓缓抬手，把小鱼送进嘴里。
最后，龙游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了，再次昏睡过去。等再次醒来，已是半夜。龙游慢慢转头，发现自己还躺在昏迷的地方，小灰在不远处紧张地盯着他。见他醒来，小灰兴奋地围着他连转好几圈。
小灰爪子里多了个东西，凉凉的、圆圆的。龙游慢慢咀嚼，一股酸涩瞬间在口腔炸开，酸得他牙齿都快掉了。可在酸味刺激下，龙游强忍着疼坐了起来。小灰高兴得想拍他肩膀，又怕弄疼他，只能在一旁“吱吱”叫着，把龙游的目光引向几条带着泥土的小鱼、几个青色果实，还有一个装着清水的竹管。
龙游涣散的意识慢慢回笼。
他抓起一条带土的小鱼塞进口中，鱼腥味弥漫开来，他皱着眉，强忍着不适慢慢咀嚼，就着一口清水咽下去。就这样，几条小鱼、几个青果、一管清水下肚。半小时后，龙游试着站起身，小灰全程紧张地盯着他，见他站起来，兴奋得又蹦又跳。
看到龙游慢慢抬步，小灰不用招呼，直接在前头引路，一人一兽再次踏上征途。
三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一条小溪旁。溪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小灰顾不上休息，“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抓鱼。龙游看着小灰抓鱼的模样，眼眶泛红，差点落泪。小灰动作虽灵活，可抓鱼并非强项，只能一次次把鱼拍晕，再费力捞起来。
龙游想起这几天，小灰不顾路途遥远，来回奔波几十里，一个爪子抓着一条鱼拼命奔跑，自己一顿要吃好几条。
龙游心里满是感动，这灵兽可比有些人可靠多了。
小灰抓了十几条鱼，这些鱼比之前的大不少，估计是距离近，小灰能稳稳捧住。龙游在身上摸索，找出火折子。小灰一看就明白他要做什么，麻溜地跑去捡柴火。一人一兽很快收集好一捆干木棒、树叶和软草。龙游用火折子点燃软草，再把树叶扔进去，接着架上干木棒，把串好的鱼放在火上烤。不多时，鱼肉的香味飘散开来，小灰吸着鼻子，眼睛直勾勾盯着火苗上的烤鱼。
龙游拿出烤好的小鱼，摘下两条递给小灰，小灰这次没客气，双爪紧紧抱住，大口吃起来，谁说猴子不吃肉。
在烤鱼的香气中，龙游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为战魂阁报仇雪恨，同时也要保护好小灰，不再让它受到任何伤害。而小灰似乎感受到了龙游的情绪，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又埋头享用起美味的烤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