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黑气危机

黑雾裹着腐朽的腥气涌进鼻腔时，李云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这股阴邪之气与寻常鬼域的冷不同，像是从极渊最深处翻涌上来的烂泥，黏在神魂上便要往下坠——他甚至听见苏瑶低低的闷哼，月白神魂光被压得只剩一圈模糊的光晕。

“这不是普通的怨气。“帝王意识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沉稳中带着几分郑重，“我在人间见过类似的气数，是被封印的恶念具象化。

你们脚下的青铜门，怕是锁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李云反手握住苏瑶微凉的手腕，勾魂索在掌心渗出幽蓝光芒。

他能感觉到她指尖在抖，却不是因为害怕——那是神魂被侵蚀时的本能反应。“撑住。“他低喝一声，将自身鬼差特有的清冽鬼气渡过去，两股力量在掌心交汇，竟在黑雾里烧出个拳头大的亮斑。

苏瑶睫毛颤了颤，月刃嗡鸣着从她指尖飞出，半透明的刃身划开黑雾，露出其中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看！“她声音发哑，却带着几分惊喜，“那些符文！“

李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黑雾里浮着细碎的金色光片，像是被揉碎的星子，每片上都刻着扭曲的古篆。

他刚要凑近，一片符文突然炸裂成光点，下一秒又在十步外的黑雾里重组。“是动态的。“他舔了舔有些发涩的唇，“得同时从不同角度记录，否则抓不全。“

“分头？“苏瑶的月刃突然分出七道虚影，每道虚影都凝着半片符文的轮廓，“我用神魂分影术，你往左边，我往右。

记住，别离太远。“

李云点头，勾魂索骤然绷直如箭，带着他往左侧疾掠。

他的鬼差眼在黑雾里自动开启，每掠过一片符文，便用索尖轻轻点在符文中枢——这是他独创的“锁魂标记“，能暂时固定魂魄位置，没想到此刻竟能用来锁符文。

果然，被点过的符文不再乱窜，像被钉在虚空中的金箔，纹路清晰得连笔锋都能看清。

“记到'贪'字残片！“苏瑶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几分雀跃，“还有'嗔'！“

李云刚记下第三片“痴“字符文，黑雾突然剧烈翻涌。

他脚下一空，整个人被卷进漩涡里，勾魂索擦着黑雾边缘，竟发出刺啦刺啦的灼烧声。“苏瑶！“他大喊，却只听见自己的回声撞在黑雾壁上，闷闷的像敲在破鼓里。

下一秒，腕间一紧——是苏瑶的月刃虚影缠了过来。

她的神魂光穿透黑雾，在他眼前亮起，“抓住我！“

李云反手攥住那道虚影，刚稳住身形，便听见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他抬头，瞳孔骤缩——黑雾里伸出数根水桶粗的黑色触手，表面覆盖着倒刺般的尖牙，每根触手上都缠着未散的怨魂，正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小心！“苏瑶的月刃突然实体化，横在两人头顶。

最前面的触手重重砸下，刃身与触手相击处溅起火星，震得李云虎口发麻。

他这才发现，触手的攻击竟有规律——每三根为一组，第一根直刺心口，第二根扫向膝盖，第三根则缠向脖颈，像在演练某种古老的杀招。

“三组！“他大喊着拽住苏瑶往侧方翻滚，勾魂索如灵蛇般缠上第二根触手的关节处，“你破第一根，我锁第三根！“

苏瑶月刃翻转，刃尖凝出冰蓝色的神魂之力，精准刺进第一根触手的“七寸“——那是两根倒刺间的薄弱点。

触手发出刺耳的尖啸，被刺中的位置绽开黑雾，露出底下泛着青灰的筋脉。

李云趁机收紧勾魂索，索尖的锁魂钉“噗“地扎进第三根触手的脖颈缠握处，那触手顿时像被抽了脊骨，软绵绵垂落下来。

“是阵！“帝王意识突然开口，“这些触手是按九宫方位布的杀阵，生门在...东南方！“

李云瞬间反应过来，勾魂索缠上苏瑶的腰，两人如离弦之箭射向东南。

果然，那里的黑雾稀薄些，触手的攻击也慢了半拍。

苏瑶趁机召出七道神魂分影，每道分影都持着半片记录好的符文，七片符文在半空旋转着拼接——金光大盛的刹那，黑雾里传来类似瓷器碎裂的脆响。

“成了！“李云盯着逐渐清晰的完整符文，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那是个扭曲的“厄“字，周围环绕着九道裂痕，“帝王前辈，这是？“

“封印的缺口。“帝王意识的声音难得带了丝激动，“当年十殿阎王用九道符印封镇的邪物，现在有一道符印裂了，所以黑雾才会外泄！“

话音未落，黑雾突然剧烈震颤。

李云感觉脚下的青铜门在发烫，连带着他的鬼差靴底都要烧穿。

苏瑶的月刃“当啷“掉在地上，她捂着心口后退两步，神魂光暗得几乎要熄灭：“它...在看我们。“

李云顺着她的目光抬头。

黑雾最浓处，一团黑影正在凝结。

那黑影没有具体的五官，却让人本能地想跪下臣服——它太高了，高得仿佛能顶破天穹；它太沉了，沉得连时间都在它脚下变慢。

李云甚至听见自己的骨节在响，那是神魂在承受不住威压时的哀鸣。

“这是...“他喉头发紧，勾魂索在掌心渗出冷汗。

“邪物的本体。“帝王意识的声音罕见地发颤，“当年被封镇时，它的意识被剥离成九份，分别锁在九道符印里。

现在这道符印裂了，它的一部分意识...醒了。“

苏瑶突然握住李云的手。

她的掌心全是冷汗，却比任何时候都滚烫：“我们能赢吗？“

李云望着她泛白的指尖，又抬头望向那团逐渐清晰的黑影。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勾魂时的手忙脚乱，想起为了救钟逸硬闯枉死城，想起在忘川河畔用勾魂索拽回即将消散的秦始皇——那些他以为跨不过去的坎，最后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能。“他扯出个带血的笑，勾魂索在两人掌心交缠，幽蓝与月白的光交融成更亮的芒，“我勾过秦始皇的魂，你连自己的神魂分裂体都打过。“他握紧她的手，望着那团黑影一步步逼近，“这团黑...还不够看。“

黑影的轮廓终于清晰。

那是具覆盖着青铜鳞甲的躯体，每片鳞甲上都刻着与青铜门相同的云雷纹。

它没有眼睛，却有两道猩红的光从眉心渗出，像两把烧红的剑，直直刺向李云和苏瑶。

李云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鼻腔涌出。

他抹了把脸，指尖沾着的冥血在黑雾里绽开，竟变成小小的火团。

苏瑶的月刃自动飞回她手中，刃身嗡鸣着，将两人的神魂光编织成一张光网。

青铜门的云雷纹转动得更快了，这次不是毁灭的方向，而是...复苏？

《往生镜鉴》不知何时出现在李云脚边，最新一页的墨迹彻底晕开，在光网与黑影之间，多了道若隐若现的金边——像是某种转机，正在黑暗中悄然生长。

黑影抬起手，那只覆盖着青铜鳞甲的手掌，大得能遮住整片天空。

李云深吸一口气，将苏瑶护在身后。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能感觉到勾魂索在掌心发烫，能看见苏瑶月刃上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来啊。“他低喝一声，眼里的火，烧得比黑雾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