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再见,法洛林(13)

废墟之下,看似平平无奇。

磨坊主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火把,将这一片昏暗的由砖瓦和草苇构成的狭小空间照亮。

“这里看起来除了垃圾什么都没有......”

磨坊主说道,现在虽是夏日,但在这处狭小的空间他却感到有一股寒气逼来,身上的炎热感不仅没有释去半分,反而还和那种冰凉感混合起来,令他感到分外惊悚:

“喂!我说劳伦斯......那个俘虏真的没骗你吗?”

“你自己不也说只是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吗?”

黑暗中,在火把火光照耀下的劳伦斯回复道,他似乎并不担心会被俘虏骗了的样子,而是胸有成竹地背着磨坊主往废墟的更深处走去。

“你看,这里很明显经常被人搬动!”

劳伦斯用废墟里捡来的一条木头窗框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瓦砾,磨坊主还没看清就见劳伦斯一脚把这些瓦砾砖石踢开,露出一扇扣在地上的活板门出来。

“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一扇门吗?”磨坊主吃惊地喝道。

“地下室嘛,不是很符合刻板印象吗?”劳伦斯对磨坊主的吃惊表现地不以为然,他举起手在活板门上敲了敲,过了一会才收到空灵的回响,看起来这扇门之下的地下空间应该相当不小的样子。

“既然找到了!那我就先下去看看!”

劳伦斯对着磨坊主说了一句,就举着火把,要把这门打开。

这扇通往神秘地下空间的门上挂着锁,很明显需要钥匙才能打开。但劳伦斯又怎会管那么多,直接就把这把大铁锁给扯了下来,这扇门自然也就是轻而易举地打开。

门一打开,就能听见呜呜的风声,看起来通往这个神秘地下空间的入口不止一个。劳伦斯举着火把,向下照去,第一个被照亮的就是一级级向下的石阶,以及灰白的,看样子是刷了石灰的墙壁,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不大的凹槽,里面放着粗壮的白色蜡烛。

从蜡烛的燃烧情况和在墙上留下的那一条条早已凝固的白色蜡油痕迹来看,这地方应当是使用过很久了,而且似乎最近没什么人来的样子。石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却没有脚印落下。

“呼!”

劳伦斯手心散发出青色的光芒,操控着空气中的风元素将这些台阶上的灰尘一扫而空。自己的衣服上本来就已经全是血,要是沾上这些灰可就更难清理了。

可是在清理完这些灰尘之后,露出来的东西却让劳伦斯面色一变。

血迹.......

不是新鲜的,是干涸已久的血迹......从第四第五级石阶开始,一直蔓延至下面的石阶,而且周围似乎还有一些划痕?

这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劳伦斯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些划痕,如果是用刀或别的什么工具的话,得用非常大的力气才能在坚硬的花岗岩石阶上留下这些痕迹,而且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一口气划的这么深这么长,必然是反复凿刻才行,这就会导致划痕会显的不连续,边缘不齐整......

可劳伦斯并没有在这些划痕上找到任何相关的人为痕迹,这划痕每个都是四条并行,全是一蹴而就地在石砖上刻下,甚至给人感觉造成这痕迹的那人根本就没有花多大的力气......

本以为是结束,怎么感觉反而好像是一个新的开始呢?

劳伦斯皱起眉头,他本以为邪教的事大概率就要到此为止了,可没想到越是调查,谜团反而是越来越多。

“磨坊主,你留在这,万一下面有什么机关的话,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劳伦斯踏上了第一级石阶,回过头来对着磨坊主说道。

而磨坊主则显得有些犹豫,他担忧地看向劳伦斯:

“那你怎么办?你还坚持要下去吗?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她......”

“这你就放心好了,刚刚你不也看到了吗?我是刀枪不入的。”

劳伦斯自信地冲着磨坊主笑了笑,随后便径直下了一级台阶,开始向下探索。

磨坊主一开始似乎还想跟上来,可最后还是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脚步,只是在门口一边望风,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劳伦斯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每遇到一个装有蜡烛的凹槽,劳伦斯都决定不厌其烦地将其重新点燃,这通道也因此稍稍亮堂了一点。

这地下空间不止一个出口的话,那氧气应该是绝对够用的。有这些烛火照明的话,万一等下真有什么事,也方便劳伦斯逃生。

虽然在磨坊主面前表现的很是自信,但越是向下探索,劳伦斯的内心还是会忍不住打起退堂鼓起来,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是刻在人类的基因之中的,尤其是当这黑暗好像一眼望不到头的时候。

不过这地下空间应该所处的深度也不深,毕竟是人为建造的,肯定要符合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不过哪怕这样,这项工程的工程量恐怕也能让它去竞争一下世界历史文化遗产的宝座了。

在劳伦斯点燃了第六十六个向下的蜡烛之后,石阶终于到了尽头,然而道路却还没有穷尽。石阶之后,便是一段更长的水平向前的路途,那血迹也一样,从石阶而下,继续在底下水平的石板路上延伸。

这血迹断断续续,劳伦斯判断出来其应该并非来自一个个体,而是来自很多个,这些个体可能是猪,可能是羊,也可能是牛,因为劳伦斯觉得这向下的通道让一头小牛犊通过都没什么问题。当然,最有可能,也最符合这地邪教背景的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人。

那么从血迹的干涸程度就能看出,这邪教在兰纳里亚的活动时期绝对比劳伦斯所一开始料想的还要久远的多。

石阶之后的石板路两侧便没有了蜡烛,但是却有为盛放蜡烛而凿刻出来的小凹槽,其中的蜡烛却不翼而飞,只有一些干的不能再干的蜡油,也不知道是因为后来维护的人偷懒还是怎么的。总之,现在劳伦斯只能举着火把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进了。

这直路的确比下来的路宽上不少,火把甚至都没有办法同时把两侧都照的很亮,现在不用点蜡烛了,劳伦斯只好一味地专心赶路,这通道虽大,却一直不免令人感到单调,劳伦斯感觉自己在这地下应该走了大概有五分之一法里的距离,除了地上一直时断时续的血迹,他终于遇到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东西——

铁栅栏。

道路的前方是铁栅栏,显然是后面才建成的,与周围的石壁明显显得格格不入,但岁月依旧在其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这拦住整个通道的铁栅栏早就变得锈迹斑斑。

不过真正吸引劳伦斯目光的却不是这些锈迹,而是这铁栅栏被破坏了,这拥有宽大的足以让一个瘦等身材的人通过的间隙的铁栅栏被什么东西给暴力地破坏了,血迹也在此处达到最盛,地面上可谓到处都是。

劳伦斯望向那个被破坏的缺口,那实心铁制的栏杆被暴力的扭弯,留下一个足以供一头公牛通过的缺口,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铁栅栏里面冲了出来,那被这铁栅栏束缚的东西显然冲破了束缚,并造成了周围的这一切。

与血迹一起达到最盛的还有那地上的划痕,不过劳伦斯现在不会再用划痕来称呼它,结合周围的这一切,这划痕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它不是划痕,而是爪痕,由一头公牛大小的食肉动物留下的爪痕。

劳伦斯想通了这一切,他举着火把来到铁栅栏边,望向另一边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就在他想清楚这些划痕的真实身份之后,也许是幻觉,也许不是,但他却分明地感受到自己听到了从那黑暗的一头传来的犬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