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看上那丫头什么?

洛珩回到皇子府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今日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下人们都忙着扫去路面的积雪,洛珩稳步走过,神情淡淡,对下人们毕恭毕敬的行礼视若无睹。

青岚阁的院子里迎出来一位身着青衣的侍女,“恭迎殿下回府,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正院和暮苍斋都遣人过来请了一道,殿下是在这里用膳还是去其他主子那里?”

正院是五皇子妃的居所,暮苍斋是苏侧妃的居所。

越昭垂着头,心里盘算着殿下会去哪里,头顶就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就在这里用了。”

“那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本以为只是一顿再平常不过的晚膳,结果洛珩用到一半时突然放下了象牙筷,剑眉微蹙:“谁用了香?”

这一声平静的问话却立刻叫阁间侍奉的侍女们汗毛立起,彼此面面相觑,越昭立马弓着身子回:“今日晨间奴婢查过一道,并没有人用香。”

越昭是伺候洛珩近身的一等大丫鬟,自然清楚他的脾气和习惯。

洛珩不喜伺候自己近侧的丫鬟涂脂抹粉,他尤其讨厌那些脂粉的香气,也不许佩戴任何簪花,他闻到花香味也会变得异常烦躁。

因此,他身边的丫鬟从来不能精心装扮,甚至沐浴的时候也不能用花瓣和浴粉一类的东西,只能用皂荚。

洛珩微抬眼睑瞥了越昭一眼,语气仿若凝了一层冰霜:“越昭,你很确定没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变戏法吗?”

越昭浑身的血瞬间凝结,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是奴婢疏忽!奴婢现在就处理!”

她把在场的十多个丫鬟立刻带去了暖阁,叫她们一个个把衣裳脱了来她跟前检查。

丫鬟们噤若寒蝉,不敢忤逆,结果有一个梳着元宝髻的丫鬟脱到一半,一枚水红色的香囊水灵灵的掉了出来。

那丫鬟脸色一白,正要遮掩,却被越昭眼疾手快的捡起,她冷着脸打开香囊,里面果然放着花瓣。

那花瓣的颜色呈现乳黄色,隐隐透着淡粉色,越昭还是第一次见,她直觉这花有问题。

“我问你,这是什么花的花瓣?”

小丫鬟顾不得半开的衣裳,仓皇的跪在地上求饶:

“这不是我的东西,还请姑姑明察!”

她一边哭一边发着毒誓,说这东西是有人趁她不注意塞给她的,希望越昭能还她一个清白。

越昭冷笑一声:“你当我好糊弄?这东西明摆着就是从你里衣里掉出来的,谁那么大本事,能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扒开你的外袄,再把香囊塞进你肚兜和里衣的夹层里?”

那小丫鬟的哭啼声戛然而止,脸也白了几分。

越昭没心情和她多话,只雷厉风行的叫来了越蔷,叫她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依兰花的花瓣,有使人动情之效。”

越蔷脸色微白,“你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越昭捏着香囊,叹息着摇摇头,“她们胆子真是太大了。”

五皇子还在阁间等着,她只能带着那小丫鬟和香囊出去回话。

洛珩神色冷淡,越昭弓着身子立在一旁,余光只能瞧见他如峰般的鼻侧上的朱砂痣。

她有一瞬间的恍神,但很快便回归理智。

洛珩慢条斯理的用完了膳,接过侍女呈上的锦帕轻轻擦拭嘴角。

小丫鬟不敢哭出声,只隐隐啜泣着,但洛珩的耐心显然已经不够,他缓缓起身,将锦帕随手一掷,竟然准确无误的甩在了那丫鬟的脸上。

丫鬟犹如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往后跌坐在地,惊骇过后立马又爬回原位,朝着五皇子磕头求饶。

“殿下饶命!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落在五皇子的耳中却叫他眉头蹙得更深,他薄唇微动,声音比刺骨的冰凌还要凛冽寒峭:

“拖下去,杖责两百。”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两个小厮冲上前来拖走了小丫鬟,她凄厉如泣血黄莺的求饶声在阁间回荡,听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杖责两百,跟直接赐死有什么区别?

打完这两百下,筋骨和血肉都要烂成一片,就算是上好的金疮药也无力回天。

经过这一遭,那些原本还有些妄想的丫鬟们立刻绝了心思,此刻只无比庆幸那个人不是自己。

“本殿去书房,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

洛珩一个人来到了书房,他先将房门掩上,随后走到了紫檀四方桌前,一挥长袍坐下。

他的目光淡扫过笔筒上朝北而摆的狼毫笔,抿了抿唇,而后俯下身,拉开了紫檀桌下的一个屉子。

屉子里摆放着厚厚一摞书卷,他骨节如竹的手轻移,按下了最下方的一个机关,角落的暗门缓缓打开。

他负手而立,大步走向了密室。

洛珩稳稳走下了潮湿的石阶,绕过幽暗的回廊,一位身着红衣的俊美男子正执棋踌躇。

烛火微晃,红衣男子微微偏头,脸上扬起一个邪笑:

“几日不见,你脸又白了几分,难道没叫人给你炖些鹿血酒补补?你别年纪轻轻的就虚了,日后登基万一断子绝孙可怎么办?”

面对他冒犯的话语,洛珩竟然没有恼意,他只是走到红衣男子的对面一挥长袍坐下,冷峻的脸上神色淡淡:“手谈一局?”

红衣男子勾唇一笑:“乐意至极。”

一局对弈下来,白子输得惨烈,毫无招架之力。

云浔将剩下的棋子悉数丢回玉篓,向后一仰:“你的棋艺真是像你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丝毫不留情面。”

洛珩唇角微扬,微微抬眸:“多谢夸奖。”

“对了,我听她们说你从靖安侯府里纳了一个丫头回来。”

洛珩淡淡颔首:“嗯。”

云浔眼睛立马亮了:“好看吗?身子柔不柔软?”

洛珩薄唇微抿,“不清楚。”

“不是吧,你第一次主动纳个丫鬟回来,竟然不知道她好不好看?那你看上她什么了?”云浔微讶。

洛珩将玉盘上的最后一枚黑棋轻轻捻起,“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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