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复仇

“好，我投降！”

植村突然高举双手，匕首当啷一声落地。他的表情瞬间从狰狞转为平静。

甚至还带着些礼貌的微笑。

“我接受法院的审判。”

北原苍希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岛国的法律。

他可能只会被判无期。

最多无期。

况且他还有控制人偶的能力，或许还会因为有利用价值而被监管甚至保护。

但浅神七海的枪口依然黑洞洞地指着他。

“直叶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植村敦史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循循善诱的劝诫。

“枪杀已经投降的犯人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在教育他课堂上的学生。

“没有必要的，警官，咱们两个无怨无仇，你已经尽到了警察的义务。”

浅神七海的食指仍扣在扳机上，纹丝不动。

她的眼神比那乌黑的枪口更冷，看得植村敦史有些发毛。

“植村敦史。”浅神七海缓慢地念着这几个字。

“我不姓直叶，我的名字是浅神七海。”

浅神七海？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她的名……

浅神家！

哗啦啦。

植村敦史像是听见了雨声。

那在京都的——

无尽的——

雨。

斑驳的朱红鸟居。

湿透的白色注连绳。

蔓延的血迹。

“是你！你是浅神家的孤女！”植村敦史喊道，声音有些颤抖。

植村敦史知道浅神七海想干什么……

这不是逮捕。

是复仇。

北原苍希再一次看到了恐惧系统的字样。

【恐惧程度】：80%

【恐惧对象】：人偶

【奖励】：LV5级的解刨术

这位“教授”确实是走到绝境了，北原苍希第一次看到这位植村教授这么惊恐。

当然，他只是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是他们先动手的！不怪我！”

“那女人大喊着我能操控人偶，我杀掉你的父母我只是反击罢了，我只是……”植村敦史汗流浃背，因为他知道或许他真的就要死了。

“可你不知道的是，我的母亲浅神静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浅神七海的声音轻地像是在叹息。

“她的惊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惊喜。”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对，你怎么知道的，你一定是骗我的。”植村敦史崩溃了，他的价值观人生观是因为那个雨夜而定型的，但现在却出现了破裂。

“因为我看见母亲的神情了……”

“神社自古以来都与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打交道。”

浅神七海向前一步。

“因为发现了异能者，她只是很兴奋神社又能多个帮手。”浅神七海继续说着。

“而你，”

子弹的上膛声格外清晰。

“是恩将仇报”浅神七海一字一句地说，咬地极重。

北原苍希和菊亭白羽静静看着这一切，木下良则又昏迷了过去。

“我认罪…求求你…饶我一命……”植村敦史哭了起来，跪倒在地上。

风衣和西裤被尘埃弄脏，精心打理地头发垂落，鼻涕眼泪糊满整张脸。

往日里矜持的教授风范再也不见了。

“我会报恩浅神家的……我会用余生赎罪……”

如果是父亲和母亲……

他们那么善良，或许真的会原谅他吧？

枪口微微下垂了一寸。

咔。咔。咔。

浅神七海退空弹匣，又一颗颗重新填装。

每声脆响都让植村浑身剧颤，每声脆响都是他的丧钟。

我该……

恍惚间，她抬起头看见了父母站在自己面前。

捧着点心温柔笑着的母亲，总是穿着神官礼服摸着她头的父亲。

她自己好像又变成了抱着玩偶的小女孩。

他们的身影模糊又清晰，身后还站着浅神家的其他人，所有人都静静注视着她。

“七海”

父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熟悉又遥远。

“为了我们”

母亲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对他开枪吧。”

砰！

第一发子弹贯穿植村的大腿，惨叫声在地下室回荡。

砰！砰！砰！

接连三枪精准命中四肢，植村像破败的木偶般瘫倒在地。

“这四枪是替被你折磨死的受害者打的。”

植村张着嘴，血沫从嘴角溢出，还想说些什么。

“想赎罪？想报恩？”浅神七海缓缓举起枪。

砰！

最后的枪声在眉心绽放，血花如彼岸花般妖艳。

“你再也没机会了。”

浅神七海长舒了一口气。

那场在她心中下了二十年的雨，终于停了。

啪、啪、啪——

掌声响起。

木下良靠在墙边，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双手用力拍打着。

“终于解脱了，我终于解脱了。”他的笑声嘶哑。“死的好死的好！”

好像是因为枪声的原因，他醒来目睹了植村敦史死亡的过程。

是啊，我们都解脱了……

我也不用再背上杀人犯的名号了。

“走吧，我们走。”

北原苍希拍了拍浅神七海的肩膀。

“我……就不走了”木下良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一口鲜血。

“怎么了！”北原苍希和其他人冲了上来。

木下良向扒开衣服展示着伤口。

一道深而长的刀身在他的上半身，是刚才混乱中植村敦史捅到他身上的。

贯穿了肺部。

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新旧交错，像是被反复切割又缝合的破旧人偶。。

“很丑吧，全是伤……这些都是植村敦史在我身上实验的痕迹。”

木下良说着，笑容虚弱。

“我们就在医院，来得及！”北原苍希蹲下身，想要扶起他

“太谢谢你了，北原君还有各位。”

“但是请放弃我吧，”木下良摇了摇头，“我为了钱也帮植村做了些事，出去了也只能做牢。”

“而且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身上很多部位已经被替换成人偶了已经。”

目光转向一旁的保险柜，他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

“而且，这不是已经够了吗，钱。这些钱拿去给千雅子治病好吗……”

“好好好。”北原苍希用力点头。

“治好千雅子……”

“一定治好她。”

北原苍希看见木下良的恐惧消失了。

对贫穷的恐惧。

木下良不再没有钱了，无数的钱，上千万的数字就在眼前。

“我好像……好像…快喘不上气了。”木下良艰难着说。

人群的脚步声传来，好像是公安九课的成员。

而木下良的呼吸，渐渐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