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内部的裂痕

曲速引擎的嗡鸣在舱壁间织出一张焦虑的网。蕾拉凝视着战术屏上跳动的混沌指数,那些猩红曲线正以洛伦兹吸引子的轨迹向奇点坍缩。

她的金属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怀表——父亲的面容在裂纹中若隐若现,正用唇语重复某个未完成的时空方程。

她想,这或许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谜题,也是她必须解开的真相。

“艾登又在检修他的古董装置。”赛博踹开实验室气密门,量子化的右手捏着半罐冷凝液,“要我说,就该直接启用时光碎片第三相态,那群编织者……”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触碰什么。”艾登的守护者瞳孔收缩成麦克斯韦妖的符号,“熵增是不可逆的,除非——”

“——除非我们成为新的妖。”赛博将冷凝液泼向全息沙盘,液态金属瞬间凝结成冯·诺依曼探针的拓扑结构,“看看这些殖民星!每秒钟都有文明因为能量短缺堕入混沌!”

“你真的相信,混乱就是唯一的结局吗?”艾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守护者文明花了三百年才稳定时光碎片,难道你们想用一个错误去掩盖另一个错误?”

“错误?”赛博冷笑,“这叫生存。与其被熵增吞噬,不如主动掌控它!”他挥舞着量子化的手臂,仿佛要将整个实验室撕裂。

蕾拉的义眼突然捕捉到异常波动。在两人争执的阴影里,某道不属于任何船员的拓扑纹路正悄然生长——那是混沌污染的胎记。当她拔枪射击时,纹路已渗入通风管道。

“你们让污染源登舰了。”她扯开通风盖板,无数克莱因瓶结构的机械虫鱼贯而出,每只虫腹都烙印着编织者的分形徽记。她咬紧牙关,对着机械虫扫射,但它们仿佛无穷无尽。

在量子焚化炉的蓝光中,艾登的维度校准器锁定了最后一只机械虫。虫体突然自爆,喷溅的金属液在空中凝结成方程:【ΔS≥ k_B ln2】。

“熵增定律……”赛博的量子化右手开始解构,“它们想证明混乱是必然的。”

“不。”艾登用守护者密码冻结液滴,“这是在炫耀——它们能操控热力学箭头。”

全舰灯光骤然熄灭。应急光源亮起时,众人发现所有显示屏都在循环播放同一画面:蕾拉的父亲在虫洞边缘逆向衰老,最终退行成胚胎。

“认知污染!固化记忆锚点!”艾登嘶吼着启动精神防火墙。

但蕾拉却径直走向显示屏,任由那些画面冲刷视网膜。当父亲退行至单细胞生物形态时,她突然看清了他临终前划出的方程——那竟是时光碎片的十一维流形解!

“赛博,准备启动第三相态。”她转身时,义眼虹膜已变成分形迷宫,“艾登,我要你构建麦克斯韦妖的量子模拟器。”

“你疯了?这会导致局域熵减!”艾登的守护者基因刻印开始灼烧。

“或者创造新秩序。”赛博大笑着激活控制台,他的半量子化躯体正在吸收舱室里的混乱能量。

“你真的相信,这就是唯一的路吗?”艾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怒,“我们守护者文明的使命,是守护秩序,而不是制造混乱!”

“秩序?”赛博冷笑,“那不过是弱者的幻想。真正的力量,在于掌控混乱!”

在时空结构撕裂的尖啸声中,第三相态如期启动。蕾拉看见父亲的幻影与自己的倒影在克莱因泡中重叠,怀表裂纹里渗出的蓝光正将熵增定律改写为:

【ΔS =∫(混沌之眼)d^4x】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时光碎片控制器已进阶为双螺旋形态,而赛博的量子化蔓延到了脖颈——那些纹路与混沌污染源的拓扑结构完美契合。

“感觉如何?”蕾拉将相位枪抵住他跳动的量子心脏。

“前所未有的……”赛博的瞳孔裂变成沙尔宾斯基三角形,“……清醒。”

在众人未察觉的阴影里,某只幸存的机械虫正将这段影像传向虚空——那里有无数双分形复眼同时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