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孩童

烟尘缓缓散尽，擂台上的青铜柱蛛网般密布裂痕。

王命的长枪依旧扛在肩头，枪尖微微颤抖，而司命，胸前的血色符文此刻已黯淡无光，如同被抽离了生命力的花朵。

两人之间，一地碎石散落，承载着他们刚才交锋的余威，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流，这一刻宛如时间凝固。

于都手中的茶盏，终于不堪重负，“咔”地裂开了一道细缝，如同一声叹息。

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名册上浮现的“裁决院”暗纹，以及王命姓名后面的“破军”注脚，嘴角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第三轮第九组——”

他刻意拖长尾音，直到全场屏息。

“平局。”

一片哗然。

调查兵团的历史上，从未有过测试平局的先例，更何况是这场由两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引发的结界崩碎之战，更是前所未有的奇迹。

世家子弟们窃窃私语，几名黑袍考官已悄然退场，袖中通讯玉符闪过微光。

王命收回长枪，冲司命挑了挑眉。

“下次记得请我吃烤鱼。”

“吃个屁！”

司命捂着胸口咳嗽，许久，脸色才稍稍恢复。

“你那一枪要是再完收半寸，今晚就得有人来给我收尸。”

“收你的还是我的？”

王命咧嘴一笑，转身跃下擂台。

余光瞥见候场区阴影中闪过一道银色山茶花铭纹的黑袍身影——那是调查局高层才有的装束。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选拔，也算是进入某些人的视线了！”

“至于他们何时启动衔尾蛇计划，估计还得考虑到我的成长速度！”

王命摩挲着枪杆上的刻痕，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

当年通过测试后，调查局第一时间并没有接触他的想法。

因为那时的王命，仅仅只是一众晋级者里，相对有点潜力的新人，但也说不上鹤立鸡群。

当初能够运用的武器，就只有刀系一门，至于后面的六种精通，那都是兵团高强度训练的结果。

今天展示了刀枪双系，本就应该可以引起关注，再加上与司命的一战，王命已经做好尽早进入调查局的准备。

“王命！”

司命突然在身后低喝。

“你看那边，三点钟方向。”

余光所及，三名戴着青铜兽面的身影正穿过人群。

他们腰间悬着铁链缠绕的玉珏，随着步伐的前行，空气中泛起荧光涟漪。

“宪兵军团的‘猎犬’……”

王命瞳孔微缩。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司命撇撇嘴，袖中长鞭已缠上手腕。

“看来有人看上你了！”

“没想到，你小子这辈子竟然一飞冲天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命被那三人叫住，愣在原地。

经过王命身边的司命，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便大步朝着于都所在的方向跑去。

“你叫王命，对吧？”

带着青铜兽面的三人走至王命身前，为首一人看着约莫有两米，即使隔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语气里的倨傲之气，却是一点也掩盖不住。

“跟我们走吧，有人要见你！”

王命眼眸一凛，手里的翠玉刀紧了又紧。

不管怎么，对方至少没有什么太大的举动，此时的他，也没必要有太过火的反应。

王命心中快速盘算着可能的局面，这次突如其来的邀请或许与自己刚刚的表现有关，也可能是背后有着更为复杂的布局。

他故作镇定，微微一笑。

“能否告知是哪位大人召见？好让我心中有个准备。”

那高大的青铜兽面人似乎没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面对如此场景，居然会如此镇定，微微一愣，随即道。

“到了自然知晓，问那么多做什么？走吧！”

话音未落，他便伸手欲抓向王命的肩膀。

王命身形一闪，轻巧避开，脸上的笑意不减。

“这位大哥，我爹还等着我回家吃烤鱼呢，您若是不说清楚，我这边回家之后，怕是不好交代！”

此时，旁边另一名身材瘦削的青铜兽面人轻咳一声，走上前来插话道。

“我们是宪兵军团的特别行动队，奉命前来。”

“具体是谁我们不方便说太多，到了地方你自然会明白。”

“还请你别让我们等太久，你应该知道，宪兵队的人，耐心有限！”

试探了几番，王命心中也算是有了几分计较。

显然，虽然这几人说不上多么善意，但也不至于让他处于危险的境地。

王命暗自戒备的同时，面上却更加和煦。

“既然如此，那就请诸位前面带路吧。”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那里坐落着一间装饰古朴、散发着淡淡灵力的小阁楼，四周布有隐蔽的结界，显然是为了隔绝外界窥探。

“进去吧！”

“别让我们难做！”

高大的青铜兽面人近乎是以一种命令式的语气，呵斥出声。

王命长吁一口气，缓缓推门而入。

小屋内空间宽敞，布置简洁而不失华贵，正中央坐着一位身着华丽长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老者。

老者身旁，一只小巧的灵禽正悠闲地梳理着羽毛，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为这沉闷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生气。

“坐吧！”

老者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王命依言坐下，目光直视前方，虽看不清老者的面容，但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不属于凡尘的气息。

在过往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番人物的身影。

王命心底不禁升腾出一丝好奇。

“王哥！”

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从老者身后传了出来，王命听着有那么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昏暗的阴影中，一个看起来约莫八九岁的孩童，一晃身窜了出来。

虽然那还未彻底张开的五官揉在一起，但王命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眼底金光微动，却并没有表现出太过于激动的表情，反而是展露出一丝丝疑惑的神色。

“这位，小朋友，你是？”

孩童起初还有些纳闷，但当他转念一想，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旋即转身朝着那老者躬身作了一揖。

“太爷爷，小子有些话想单独和王哥说说，可否请您稍作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