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疑窦

  • 迷狂
  • 半麻
  • 2039字
  • 2025-04-14 12:01:14

李查克抓了把脸,没戴眼镜而显得模糊的目光、正朝着天空颤抖着左右打转,好像随时有流星雨要砸落:

“嗯...博士你前面问的那个没错。只要能通过肉眼观察到天空中的...景象,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已经出现表征了。”

“然后看到的实体目测体积越大、同时这个实体越活跃、复杂度越高...表征的强度也就应该越高--也就是说,越厉害?越强大?影响范围越大?很难说。”

“但是--目击的实体能完全遮蔽掉整个正上方视域,这--这...怎么可能?”

数学家跟着抬起头:他直觉似地感到,这是李查克今晚最袒露出内心想法的时刻。

兜兜扬起两边大拇指,用力比向自己;嘴角咧开露出亮晶晶的牙齿:

“诶?那怎么说,我这个算很厉害吗?应该很厉害吧!”

李查克一手捂着脸,从指缝间能看见他瞪大到极致、睫毛颤抖不已的眼睛:

“我...我也不知道。根本没听过这么、这么--我不知道怎么说,要是能让分析部来帮你做个检查就好了...不,还是别了。”

数学家并不能共情李查克此时展露的震惊:在他看来,兜兜之前的表现、要比看见[奇怪东西的大小]骇人多了。

可望着李查克眼白上密密麻麻的细小红线--数学家还是决定,先继续思忖问题比较好。

兜兜又一次仰起头对着天空、双手打招呼似地摆动:

“喔,那不管了。我果然很厉害,哈。嗨!嗨!我在吃夜宵,今天芒街特别热。喔,这两个人?都是新认识的朋友...”

也不知道兜兜正对着谁说话、音量越说越小,转瞬便听不见了。

但在座的另外两位,却难以像他那样保持轻松;数学家也跟随李查克,沉浸在思考里:

“所以这是一种[指标]或者[指数]类的东西、跟超能力的强弱呈正相关;但仅仅只能通过超能力者自己来进行验证。你前面说的那个同事也看得到?他看见的跟兜兜有什么区别?”

李查克重新打起精神,眼睛却不时怔怔望向芒街那无云的天穹。似乎数学家提出的问题,让他稍稍能分散开注意力:

“...对,他当然也看得到。从入职测试到离世前最后一次检测,观测到的异象大小一直保持在十余米左右:并且保持固定动作姿态、没有任何活动迹象。”

“之前说的那个[骑脖者]也是...他的表征强度很高。公司虽然没有和他直接接触,进行测试程序;但[骑脖者]自己有去医院里看过精神科、描述所看到的幻觉...根据记录,他能看见的景象根据比例尺进行过大约估算:有数百米,但也只是低频活动。”

“这已经是我读过最夸张的案例了--相当于每天抬起头,就能看到一只放大版的哥斯拉或者其他什么巨型怪兽;简直不可思议...算了,现在想想也只是小儿科...真是好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视觉占比更高的记录...”

他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开始看向鞋面;额头发丝泡在碗里,却毫不自知。

数学家把碗筷在桌面上摆来摆去、手指还在一旁比比划划。他越是想得认真,问题便也越多:

“...可是为什么?这些之间有什么联系?所谓[天空中的景象]听起来是一种幻觉:不同的观察者对于相同对象,竟然会获得不同的结果、在这种情况里只可能是幻觉。”

“另外,这个也很好验证吧。有人跟天上看见的东西发生过实际接触么?就不只是看。比如交流--兜兜看见的是父母是吧?他是不是可以跟父母谈话?”

他压低声音,用下巴示意身旁正胡乱摆动双手的兜兜:

“你看他现在这样...有这种可能性吧?难道说,这其实是某些精神创伤在视觉层面的一种显现?或者是没人发现过的、带有传染性的精神分裂?会传染的精神病听起来很离谱,但是还有比--额,你懂的--更离谱的么?”

“喔对,为什么只有在室外才能看到?是将[天空]当做一种抽象概念看待吗?通过绘画或电子屏幕呈现出来的天空算不算?不同时间、地点、天候对幻觉有没有影响?说不定是有前置条件的群体癔症?”

“然后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通过空中载具接近的话,能不能进行肉体层面的接触?有迷狂的人,跟这些幻觉的距离是保持恒定吗?那要是上了外太空--”

面对数学家丢出的十万个为什么,连李查克都有点语塞--对方都没有给他留出思考的时间、甚至都没打算让他回答似的。数学家疑问之密集,仿佛说话完全不需要留下气口:

“行,停了!不知道,全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在分析部工作,我也没有迷狂。”

“那些[高层办公区]--反正就是更高层的人肯定有了解或者推论、至少做过很多实验,但是我不知道。我以前的同事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小小的外勤而已。”

“亚欧邮政是个庞然大物。而且像它这样的大家伙还有好几个,谁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把[迷狂]的研究开发推进到什么地步了;反正肯定不会止步不前。你要问的话,就自己找公司去问!”

...

餐桌一时陷入了沉默--

原本最喜欢接话捧场的兜兜,正对着头顶天空不停比划着什么手势、嘴里念念有词;好像跟隔壁几桌满脸通红的中年人一样喝醉了似的,压根没管数学家与李查克之间诡异的问答环节。

数学家愁眉苦脸,拿食指在塑料桌布上写写画画,但也再没把乱七八糟的问题抛出来;李查克则两手抓着头发,上下牙狠命摩擦、鼻孔发出“呲呲”的吐气声。

突然间,一个愿意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

“先等一下,既然现在话题停下来了--我想问件事情。”

不知道是否为了缓解淤积在三人间的沉郁气氛,数学家忽然抬起头、少见地主动开启了话题:

“李查克...既然前面正好说到亚欧邮政,说到什么开发。我也有个事想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