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回归

晨雾在迷彩帐篷表面凝成水珠时，林阳正对着战术腰带出神。

异兽和植物的攻势虽然很猛，但是面对完全版的联合防线，终究是没能越过雷池一步。

黑雾的浓度数据，在联合防线外五公里左右的范围，终于稍稍下降了一些，这也代表他们暂时不会组织更大规模的攻势了。

腰带的尼龙织带内侧密布着深浅不一的刻痕，张茂用刺刀尖刻的狗爬体占了大半，其间夹杂着各地方言写的祝福，甚至有条歪扭的爪印。

“哥，你不能这么绝情！”

张茂顶着头盔撞进来，迷彩服领口沾着结成块的蛋花汤，“炊事班说这锅得跟你陪葬！”

他怀里那口野战锅底焊着林阳的士兵编号，昨夜还挂在烟囱上当风向标。

林阳抄起多功能军刀，寒光闪过时张茂已经缩到弹药箱后。

“要锅还是要命？”

刀刃精准切入压缩饼干包装，锯齿状断口误差不超过0.5毫米。

张茂扑上来抢走半截饼干，战术发出开裂声。

“上周刚发下来的，反正你要退伍了，回去吃大餐了，这些就给孩子留着吧。”

钢制抽屉突然震动起来，沈氏科技派来的技术员，像台人形自走钟表准时出现。

这次来的不再是研究人员，而是一个金丝眼镜青年。

他用游标卡尺丈量交接手册，却在触碰林阳指尖时，一张便签滑落。

“相位校准需要三号观测站参数。”

青年突然开口，指腹按着手册某页的星图。

“林先生走了之后，我们还会安排新的联络员进行交接，麻烦您把工作事项向新员工交代一下。”

正午的档案室弥漫着电子烟薄荷味，冷云咬着滤嘴将光幕上的“前线突击”逐个替换成“后勤支援”。

第一集团军的陈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家伙可是个二世祖，怎么会对林阳的评价这么高。

写进林阳参军档案中的，几乎已经超过了林阳的表现。

倒不是说夸人不好，主要是对现在的林阳来说，太高调了反而会引来一些麻烦事。

虽然都当过团长，但是陈锋的军衔比他高，而且又是直属第一集团军，本来权限是要更高的。

但在处理档案上面，他们是平级的。

因为黑雾浓度一直居高不下，原定于一个月的实践课程，延长到了三个月，现在终于到了返校的时刻了。

对于联合防线来说，部分外调其他防区的驻军，开始分批返回，但不是全员返回驻地，都至少留下来一半以上的兵力。

现在黑雾完全覆盖了联合防线外面的区域，短时间没有净化的能力，强行净化的成本太高，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平城和雁门补给站，短时间内也就没有了收复的可能。

在经过多轮专家判断，平城那边有士兵幸存的可能性几乎为0。

说实话，林阳感觉没多难受，面对黑雾，大量的牺牲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不只是预备役，很多士兵和军官都流下了眼泪。

同属一个作战序列，很多人的战友、朋友调到平城驻防，再也没有回来。

林阳跟着学院的车辆，统一返回了白月城。

比起之前紧张的战争氛围，现在虽然回到了日常状态，但还是改变了许多。

白月城多了好多其他城池的外来者，战争，在很多人的眼里始终都是发财的渠道。

相应的，原先城内的很多灰色产业，看上去也都销声匿迹了。

白月城，天瑞安保集团。

“小张，你来汇报一下，我们这个季度的亏损情况。

从人员、武装力量、收支方面挨个汇报。”

天瑞安保的老板，这次穿着一身黑色正装，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手里的资料。

“好的老板，各位领导。

这个季度受黑雾蔓延的影响，我们常规执行任务的员工和武装小组，共计损失八千三百多人。

按照老板要求，所有的抚恤金没有缩水，甚至加倍发放，核实过后已经逐一汇入了他们最新填写的受益人账户里。

目前这项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第二，受到黑雾潮汐影响，我们在十六区的订单量减少了百分之五十七，平均每单收益增加了百分之十。

第三，受黑雾影响，原定委托尾款因委托雇主死亡而没有结算的，数量达到一千七百多单，按照老板要求和公司规定，没有向他们的亲属继续追缴。

综合经济损失，超过三点七亿联盟币。

目前仍处于亏损状态，在正常结算上个月的所有工资和补贴之后，我们的流动储备资金账户仅剩一千两百万联盟币。

其余还有各大金融银行的债务，共计一点二亿联盟币，他们已经催了好几遍了。”

听完张经理的汇报，会议室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还是老板开口了。

“诸位，你们当中，有一部分是跟着我打天下的老人了。

还有一部分，是半路上新加入的朋友们。

大家也看到了，做灰城区的生意，就是伴随着风险的。

目前我们资金上出现这么大的空缺，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只是资金问题。

还有作战人员的问题。

天瑞原本有作战人员四万八千人左右，现在直接折损五分之一。”

老板说话声音非常平淡，好像天瑞安保不是他的产业一样。

“老板，我提议融资。”

其中一个年轻面孔说话了。

坐在首位的老板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看向其他人。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猛地一拍桌子，“放屁！

天瑞所有的兵都是我们自己的兵，融资？

你准备拿什么融资，把股份卖给别人吗？

这和把自己兄弟卖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坐在首位的老板，还是没有说话，静静思考着。

“这几天，我收到了好多辞呈。”

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了。

“公司问题先不谈，我们先聊聊这件事。

这些辞呈里面，很多都是底层员工和作战人员。

他们有顾虑，我能理解，我也尊重大家的决定。

即使我们再难，答应好的辞职补贴也还是会发。

而且按照我的惯例，灾年多发粮，补贴每人还会多加百分之三十。”

他眼神一动，盯着会议桌上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