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映雪：你以为能瞒过谁？

夜幕低垂，寒月如钩，清冷的辉光倾泻而下，为听雪阁覆上了一层霜华。

江映雪一袭素白宫装，身姿清冷，每至深夜，便会步入石室之内，进行修炼。

苏墨则是在她身影消失于石门之后，方才悄无声息地折返至那方寒玉灵台。

这里，逸散出来的剑气，刚好可以被玉璧所吸收，可以帮助他提升进度。

苏墨寻了个角落，在蒲团上盘膝而坐，默默运转《玄元诀》，灵力沿着经脉在体内缓缓流转。

自从吞噬江映雪的剑气后，每次周天运转，体内都仿佛有无数柄小剑在游走，切割着他的经脉，带来一阵阵刺痛。

苏墨也不知这是为何，许是自己实力太过弱小导致的。

他闭上双眸，凝神调息，丹田玉璧自行散发出一股温润的暖流，与周遭渗入骨髓的刺骨寒意在经脉中形成一种微妙的对峙与平衡，痛楚稍减。

自从吞噬那妖兽躯体后，这几日灵气的进度也有了明显的增加。

【灵气进度：42/100】

按照目前这般修炼速度，他估摸着，大约再过三日，灵气便能彻底蓄满，届时，他便能水到渠成，再次突破一个境界，踏入炼气七层。

正当苏墨沉浸在即将突破的喜悦之中。

“嗡。”

丹田处陡然传来震颤。

苏墨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力自丹田爆发，他猝不及防之下，猛地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瘦削的身体剧烈一晃，险些便要控制不住地栽倒在地。

因为江映雪时常在这玉台练剑，周围残留着她的剑气。

这时残留的剑气似被无形之力牵引，化作白雾钻入他口鼻。

玉璧震颤愈发急促，金光凝成一道符篆，篆文如活物般游走，最终在脑海中定格为几个古字。

【敛息术（被动）完整】

“嗯？”苏墨心中一凛。

完整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先前那股撕裂般的剧痛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苏墨只觉浑身脱力，竟是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稍作平复，便试探着将一缕神识沉入丹田玉璧之中。

刹那间，一股明悟如醍醐灌顶般涌上心头。

“原来如此！”他眸中精光一闪，指尖轻点眉心。

周身灵力波动如同水纹般荡漾开来，修为从炼气一层一路攀升，最终停留在炼气三层，与普通外门弟子无异。

往日死死压制境界的束缚感，此刻已烟消云散。

如今，苏墨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体内每一丝灵力的起伏与流转，只需心念微微一动，便能在真实的炼气六层境界与外显的炼气三层境界之间，随心所欲，自由切换，再无丝毫滞涩。

“原来这才是完整的敛息术......“苏墨轻轻点头，随即朝神识中看去，面板数据也随之刷新：

【敛息术（完整）激活】

【修为伪装：可在真实境界之内自由调节】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敛息术变得完整后，居然对他的神识也有了提升。

如今他可以将神识悄无声息地扩散，覆盖整个寒玉台。

以往探出不过数米便不行了。

便在此时，自寒玉台深处，那江映雪闭关的石室方向，隐隐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灵力嗡鸣之声。

苏墨心中好奇一起，当即便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自己那无形的神识，朝着声音来源之处探查而去。

只见石室上方，一片浓郁的冰雾缭绕，而在那冰雾的中央，赫然有着一个数尺大小的冰蓝色灵气漩涡，正在缓缓地旋转不休。

漩涡中心隐约浮着半截残剑。

苏墨正想仔细查看，可神识刚触碰到那灵气漩涡，一股力量猛的将他弹开，他的神识瞬间被强行扯回体内。

“这残剑……莫非就是她闭关的缘由？”苏墨压下心悸，目光扫向石室紧闭的门扉。

石室中，江映雪似乎有所察觉，睁开双眸，朝苏墨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早就察觉到苏墨悄然来到了寒玉台上，只是她心中一直有些不明白，这苏墨为何放着自己的洞府不去，偏偏每日都要来这寒玉台上枯坐修炼。

此人行事，处处透着一丝与众不同。

虽然她不是很清楚苏墨此举究竟是何目的，但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修炼的清净，她也就懒得去深究理会了。

神识被强行弹回之后，苏墨也不敢再有丝毫轻举妄动。

毕竟，以他如今这点微末修为，可谓是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与胆量，去探究一位宗门长老的隐秘与禁忌。

这般想着，苏墨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在禁地岩缝之中偶然捡拾到的古旧玉简。

玉简触手冰凉，其上用古篆雕琢的“血月”二字，已被常年凝结的冰露浸染得有些模糊不清，而在“血月”二字的旁边，还镌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黑色莲花图案，纹路诡异，透着一丝不祥。

这黑莲的纹路，和萧无涯与黑袍人密谈时，那黑袍人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苏墨轻轻摩挲着玉简。

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这其中应该有某种联系。

但他并不认识这黑莲。

但这血月宗门内却是有着记载。

或许能够从中找到线索。

可他现在只是个杂役弟子，根本没资格进入藏书阁。

苏墨看了眼面板：

【神通：完美伪装（每日一次）】

“看来得用掉这一次机会了。”他眸光一闪，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悄然退出寒气森森的寒玉台，苏墨来到院外，朔风呼啸，夹杂着细碎的雪沫。

他心念一动，催动了“完美伪装”的神通。

他将自身外显的修为，从炼气六层瞬间伪装至了筑基初期的境界。

任谁来看，都瞧不出丝毫破绽。

“但愿，此番能够顺利骗过那守阁的长老……”苏墨低声自语一句，将身上那件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灰布袍子裹得更紧了些，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听雪阁外。

他却未曾注意到，就在他离去的那一刻，听雪阁那高耸的阁楼顶端，一道素白的人影悄然伫立。

江映雪纤细如玉的指尖，正轻轻捏着一片晶莹剔透的霜花，在那六角形的冰晶之中，清晰地倒映出苏墨匆匆离去、略显单薄的背影。

玄天剑宗的藏书阁矗立在问剑峰腰，九重飞檐挂满冰凌，宛如一柄倒插的巨剑。

苏墨踏着晨雾来到偏门，守阁老者正在藤椅上打盹，怀中酒葫芦滴落的琼浆在青砖上冻成冰珠。

“弟子苏墨，奉听雪阁江长老之命，特来藏书阁取阅《阵法详解》一书。”苏墨躬身行了一礼，声音平静地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宽大的袖袍之中，地掏出了一枚事先准备好的玉牌。

这枚伪造的玉牌，是他前几日打扫江映雪剑室之时，偷偷拓印下来的，但毕竟是仿制品，灵力波动只能维持短短半炷香的时间。

不过，用来骗过眼前这位昏昏欲睡的守阁老者，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老者浑浊的双眼扫了一眼玉牌，鼻腔里哼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随后挥了挥手，示意苏墨可以进去。

见此情景，苏墨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强忍着心跳，令牌在触碰过门前的石碑后，发出一阵柔和的金光，将苏墨包裹。

迈步跨过门槛，一股混杂着潮湿木香的墨香扑面而来。

藏书阁二层西北角的古籍区许久未曾有人光顾，布满了灰尘。

苏墨的指尖轻轻滑过书籍，目光在那些书名上逐一扫视。

突然，一本名为《上古异闻录》的书卷，毫无征兆地自行从书架上向外弹出了半寸许。

苏墨满心疑惑，但当他刚把书卷抽出，阁楼深处便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

身上包裹着的金光消散，伪装用的玉牌此时也应声碎裂。

“不好！”苏墨暗道不妙，藏书阁中的阵法识别出了苏墨的伪装，无数金丝从梁柱缝隙中喷射而出，眨眼间便结成一张天罗地网，朝着苏墨飞速扑来。

苏墨急退间撞翻书架，典籍哗啦啦倾泻而下，金丝擦过脸颊带出血线。

生死关头，苏墨翻滚着撞破窗棂。

碎木纷飞中，一道霜色剑气凌空劈开金丝网，江映雪翩然而至，袖摆卷起的寒风将追来的守阁长老冻在原地。

“本座的人，也轮得到你这老货来教训？”江映雪声音清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素手轻扬，剑尖隔空遥遥一点，苏墨只觉手腕一紧，一道闪烁着寒光的锁链凭空浮现，将他手腕牢牢锁住。

下一刻，一股巨力传来，他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被拽上了那柄散发着凛冽寒意的飞剑。

一阵清冽而幽远的梅花冷香，若有若无地钻入鼻尖，苏墨尚未完全回过神来，他听见耳畔比剑气更冷的低语：“你以为那些小把戏瞒得过谁？”

苏墨伏在冰冷的剑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这一次，当真是失算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枚精心伪造的玉简，竟然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没能撑住，便被识破了。

若非江映雪及时出手相救，他恐怕今日真要被那些金丝禁制，围杀在这藏书阁中了。

不过好在，刚才混乱之中，他把那本书卷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