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峰喊完这句话,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蒋家人,和李贵,都愣住了。
蒋家人是不可置信,蒋峰不但真的杀了人,还就这样自爆了出来。
李贵也是不可置信,刚刚听到顾大人说,李秀娥找人送信回来,他以为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大喜过望,可如今再听蒋峰这么一喊,大喜瞬间变成了大悲。
他不禁痛心不已,嚎啕大哭,边哭边指着蒋峰骂道:“你这个天杀的魔鬼啊!”
“你炸我!我没有杀人,是你故意激怒我!”蒋峰反应过来后瞪着顾大人。
高朗押住蒋峰,不让他挣脱,蒋峰越被束缚着,越惶恐愤怒,他看着父亲母亲的眼神,父亲看向他是震惊和失望,母亲看向他是无能为力,蒋峰越想越害怕,他赶紧转头这对许五喊道:“许五,你快说啊,人不是我杀的!许五,你不要忘了两年前的事!”
许五听出了蒋峰的威胁,可事到如今,他再指认谁,都无济于事了,只得闭口不言。
“许五,事到如今,你还不如实交代吗?”顾大人不希望事情含糊不清。
“是大公子。”许五平静地说,“大公子让我将李秀娥带去城西宅院,她进门之后,我确实没有进去,就在大门口守着,再之后,大公子叫我进去,将李秀娥的尸首处理干净,他就从后门出去了。”
“你将李秀娥的尸首,埋在了哪里?”顾大人问。
“院子西南角,有一个废弃的地窖。”许五交代。
“府衙已经反复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地窖。”
“那地窖的入口,在茅厕里。”许五交代完,顾大人就示意高朗再带人去找。
“那你刚刚为何又要诬陷蒋涛?”顾大人接着问。
“是大公子说,宅子和地契,和小人卖身契,都属于二公子,别人不会相信是大公子所为,若是不能让二公子顶罪,那就只能小人自己来顶罪。”
“蒋大公子真是好本事!”顾大人讽刺道。
“大哥,你…”蒋涛听完后一脸受伤。
“峰儿,你竟如此…”蒋大人被惊得早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李贵方才哭得悲切,这会儿终于缓了过来,他对着堂上跪下说:“大人,请大人为我女儿做主啊!”
“老丈请起。”顾大人说完,又对着蒋峰问:“蒋峰,你可知罪?”
“那李秀娥分明已经死了,那封信也不能证明什么,单凭一个奴才的说辞,就想叫我认罪,做梦!”蒋峰自然不会认罪。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顾大人心里无奈极了,他看了一眼高朗,高朗点点头,于是顾大人对着堂下淡淡地说,“带李秀娥进来吧。”
须臾,两个衙役就抬了一具尸体进来,担架一放在地上,李贵就快步走上去,颤抖着双手,掀开了遮着的白布,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可李贵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然切肤之痛,锥心泣血,可眼泪已经流干了,李贵呆呆地看着李秀娥不说话,仿佛自己的女儿只是睡着了。
“怎么样,我就说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定不了我的罪!”蒋峰叫嚣着,已然有颠狂之状。
顾大人不理会蒋峰,走下去亲自检查了一遍李秀娥的尸身,除了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淤青,没有找到其他的致命伤口。
顾大人思来想去,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终于在她的几个指甲缝里,找到了血肉一般模糊的皮屑。
然后走到蒋峰的面前,猛地去拉他的衣领。
“你干什么!”
蒋峰奋力的挣扎,都被高朗摁住,顾大人直接扯开他的衣襟,只见蒋峰的脖子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血痂。
“这就是证据!”顾大人如释重负,斩钉截铁地说。
众人听了顾大人的解释后,心中都纷纷明了,沈大人还特意走到蒋涛的面前,示意他拉开衣领。
蒋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主动拉开了自己的衣领,然而他身上没有一丝伤痕,这就更加令人相信,蒋峰是凶手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爹,娘,救我啊!”
蒋峰终于还是被定罪了,然他并不甘心就这样伏法,被押下去的途中还在嘶喊。
“娘!娘!救救我啊娘!”蒋大人别过头不发一语,蒋峰只得对着同样心急的蒋夫人大声呼救。
“峰儿!峰儿!”此时蒋夫人除了着急,也是别无他法。
衙门口外的一众百姓,很快就听到了事情的始末,看着蒋峰被当众羁押,众说纷纭,之后此事也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城里散播开来。
蒋峰被京兆府判了斩刑,蒋大人和蒋夫人自然不愿坐以待毙,于是蒋大人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并企图截停,即将外出办案归来的府尹大人。
府衙后堂,顾望舒对着沈毅说:“这次能顺利拿下蒋峰,还要多谢沈大人全力相助!”
“顾大人真是谦虚了,此案十分棘手,没想到顾大人早就准备充分,运筹帷幄。”在堂上,沈毅其实替顾望舒深深捏了一把汗。
“沈大人谬赞,这次能将凶手定罪,也是靠运气。”顾望舒也舒了一口气。
“只是顾大人,这次怕是将蒋大人给得罪了,日后要多加小心啊!”沈毅说,“不过下官很好奇,大人在堂上念的那封信,也是事先准备好的吗?”
“哦,权宜之计,”顾望舒轻描淡写地说,“还好起了点作用。”
沈毅点点头,不再追问,顾望舒则是一时千头万绪,一时毫无头绪,他回想整个事情的过程,先是有人透露给他,城西的宅院,再是神秘地传纸条,告知许五的行踪,最后又有匿名的一封来信。
这一桩桩一件件,总有人在背后推进,虽然是助他破案,但是查不清其中原由,他心里总是不安。
蒋峰被定罪,高兴的除了李贵,还有夏西楼和夏南嫣。
宁王府,世子的院落中,夏西楼高兴地看着楚少安说:“蒋峰被定罪,板上钉钉,众目睽睽,再不能逃脱,真是大快人心!如此嫣儿就能顺利解除了这婚约。”
楚世子喝了一口茶,摇摇头说:“现在放松警惕,为时尚早,你别忘了,能网罗天下英才,吏部中人个个手段了得,蒋大人久居高位,想来门路更是广泛,说不定,京兆府,大理寺,乃至刑部,都能插得上手呢。”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夏西楼略一思忖,点头认同:“即便顾大人判了蒋峰死刑,但还得府尹大人审核,之后还要大理寺复核,陛下御批,才算盖棺定论。这其中一步出错,蒋峰就会逃出生天,那嫣儿还可能有危险。不知少安可有什么办法?”
“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为今之计,可能就看谁的动作更快了。”楚少安说,“说到这儿,你的那位无名军师,有没有再给你出主意啊?”
“那一笔丑字,让人记忆犹新,你可别说,你没有看出来,那是谁的笔迹!”
夏西楼丝毫不在意楚少安的调侃,他反而想谢谢写信的人,正是这信件的提醒,他才能在摁死蒋峰上,不遗余力,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