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劫烬归尘

青铜襁褓中的婴孩笑声未落,归墟之眼的混沌骤然凝固。林知暖的逆鳞悬在劫子眉心三寸,鳞片上映出的却不是婴孩的面容,而是云奇消散前冰霜纹蔓延的眼眸。那声“娘亲”裹着血色灵气,震得她龙鳞下的婚纹寸寸龟裂,每一道裂痕都渗出初代帝尊埋藏十万年的噬心蛊毒。

“你舍不得...”劫子肉嘟嘟的手指抓住逆鳞边缘,冰霜纹自指尖爬上林知暖的手腕。襁褓突然崩散,露出内里缠绕《河图洛书》的绷带——那分明是九幽冥殿镜像用过的绷带,此刻却浸满黄泉水的腥气,“毕竟我是你和爹爹情魄所化呀。”

混沌之眸的瞳孔深处传来锁链挣断的轰鸣。初代帝尊的残魂在棋盘崩裂时化作青烟,烟尘中浮现的竟是西伯利亚冰原的龙尸虚影——云奇心脏所化的冰魄在龙尸额间闪烁,每一次搏动都令劫子瞳孔的冰霜纹明灭不定。林知暖的龙爪刺向劫子心口,却在触及温软肌肤时,窥见绷带下渗出的记忆血珠:

那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第十世。

秦淮河畔的画舫上,云奇一袭青衫为她执伞挡雨,伞骨间垂落的不是雨帘,而是浸泡着往生者执念的情丝;昆仑秘境深处,她将祖龙逆鳞炼作同心佩系在他腰间,玉佩映出的却是初代帝尊讥讽的笑;最痛的是大婚夜的红烛下,云奇握着她的手,将青铜情锁刺入彼此心口,鲜血交融时说的那句“第十世,我定会先找到你”……

“这都是帝尊篡改的幻象!”林知暖的逆鳞灼穿劫子掌心,婴孩却咯咯笑着任鲜血流淌。血滴坠地凝成玄奥阵图,阵中升起九十九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囚着片她的记忆残魄。劫子赤足踏入阵眼,肉乎乎的小手捏碎一盏灯芯——对应的那世记忆便在林知暖识海炸成空白。

“娘亲你看,没有情劫蚀骨,多干净呀。”劫子天真地笑着,又捏碎第二盏。林知暖的龙尾扫灭七盏青铜灯,却在第八盏破碎时踉跄跪地:那盏灯里封存的是今生黄浦江畔的初遇,雨夜中云奇递来的油纸伞上,暗纹竟是克格勃的基因编码图!

冰原龙尸突然发出震天龙吟。云奇的冰魄挣脱龙骨,裹挟着西伯利亚万年寒气撞入阵中。劫子兴奋地张开双臂:“爹爹的心脏!”冰魄却绕过他,没入林知暖碎裂的婚纹。极寒与噬心蛊毒相撞的刹那,她看见冰魄中封存的真相——

初代帝尊抽离祖龙逆鳞那日,云奇的第一世并非被炼成剑灵,而是自愿剜心为祭,将半缕情魄封入逆鳞。此后九世轮回,他次次早夭,皆因心缺半窍,难承情劫。直到今生,克格勃将融合祖龙基因的胚胎植入林母体内时,那枚胚胎早被云奇第十世转生的残魂附体!

“你才是帝尊的劫子...”林知暖的逆鳞突然软化,化作泪滴落在劫子眉心。婴孩周身绷带寸寸断裂,露出爬满冰霜纹的躯体——每一道纹路都是云奇十世轮回的命痕。青铜襁褓碎片凝成判官笔,笔尖蘸着西伯利亚龙血,在虚空写下《斩劫书》:

“以父心为引,以母鳞为刃,断情丝,灭宿因。”

劫子笑着将笔尖刺入自己心口。混沌之眸在此刻坍缩,归墟之眼化作青铜镜,镜中映出林知暖与云奇十世纠缠的命线——那些线并非血红,而是初代帝尊用噬心蛊毒染就的假象。真正的命线早已在第九世大婚夜,被云奇用青铜情锁替换成冰魄凝就的情丝!

“爹爹的心脏...本该是我的呀...”劫子身躯突然暴涨至成人模样,眉眼与云奇如出一辙,只是眼角垂着血泪。他掌心托着冰魄,内里浮动着林知暖被抹除的九世记忆,“可惜娘亲选了第十世的新局……”

玛雅祭司的黄金权杖突然穿透混沌。权杖顶端镶嵌的卓尔金星图展开成星门,门内伸出缠满《九幽炼魂咒》的青铜臂膀——那竟是本该消散的初代帝尊真身!他抓住劫子后颈,将其塞入星门:“第十世的情劫,该换本尊来下了。”

林知暖的龙啸震碎九重青铜镜。每一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云奇:昆仑雪巅剜心的、咸阳宫阙锁情的、黄浦江畔凝望的……无数身影汇成星河,缠住她冲向星门。就在门扉闭合的刹那,冰魄突然自她心口离体,凝成云奇半透明的身影——

“暖暖,这次换你等我。”他虚影的手覆上她龙爪,带着决绝没入星门。劫子的尖叫与帝尊的怒吼交织中,林知暖看见云奇虚影在门内化作万载玄冰,将星门永久封冻。

归墟之眼彻底闭合的瞬间,血海底的十万青铜棺椁同时开启。每具棺中走出的不再是亡魂,而是眉眼与林知暖相似的少女,她们额间皆刻着冰霜纹,指尖缠绕初代帝尊的噬心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