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立春·寒枝裂雪(鹰铳裂旗)

崇祯元年腊月二十七,襄阳西郊校场

桐油混着硫磺的刺鼻味在校场上弥漫,朱慈烺的指尖抚过鹰扬铳的燧石机括,铜制铳管上阴刻的泰西鹰徽已磨得发亮。葡萄牙少年调试着罗盘状量角器,焦黄图纸上勾画弹道弧线:“少将军,这铳仰角超泰西标准三度,炸膛恐伤己!”

疤面张的鬼头刀劈开弹药箱,露出裹着霉斑的万历制铅弹:“你爹私铸的铅弹掺了砒霜,炸膛能毒死红毛鬼!”

校场外忽传来马蹄踏冰声,西班牙火枪队的猩红披风割破雪幕,佛郎机炮的铜制炮口对准青秧军旗。

“放!”

朱慈烺怒吼,鹰扬铳的燧石炸出火星,铅弹撕裂寒风,精准贯穿西班牙指挥官手中的圣经。十字架木屑纷飞间,炮手们惊恐画起十字——那弹孔竟在《马太福音》的“以眼还眼”处!

子时正,佛郎机炮阵

葡萄牙少年用凸透镜观测弹痕,镜面映出西班牙人的铜炮铭文:“少将军!这是万历四十六年楚王卖给红毛鬼的‘鹰啸炮’!”

朱慈烺碾碎铅弹,砒霜粉末随风飘向敌阵:“父王造的孽,今日该清算了。”

疤面张的锁链绞住炮架,青秧军将尸油泼向炮膛。佛郎机炮在第二发装填时轰然炸膛,西班牙炮手被砒霜毒烟呛瞎双眼,铁片扎穿猩红披风钉在校场旗杆——那正是楚王当年亲赐的“忠勤”锦旗!

“好个鹰铳裂旗!”葡萄牙少年喉结滚动,“这铳管用的是澳门教堂铜钟……”

话音未落,炸膛的鹰扬铳碎片擦过他耳际,血珠溅上泰西弹道图。

丑时末,燧石疑云

朱慈烺撬开未爆的鹰扬铳,燧石机括内赫然卡着半枚蜡丸。葡萄牙少年用银针挑开蜡封,泛黄信笺落款竟是楚王印鉴:“慈烺吾儿:若见此铳炸膛,即屠尽知情匠户。”

疤面张的独眼在火光中骤缩:“你爹连亲儿子都算计!”

校场地下忽传来凿击声,西班牙工兵用牛力绞盘破开冻土。朱慈烺将蜡丸塞回铳管:“父王在铳里埋了三百封密信,专等红毛鬼来收尸!”

青秧军点燃桐油桶,火浪顺着绞盘铁链窜入地窟。西班牙人的惨叫混着牛嚎震塌冰层,楚王私藏的万历金锭从地缝中喷涌而出!

寅时初,金雨裂旗

佛郎机炮的残骸在火海中扭曲,朱慈烺立于金锭堆上,鹰扬铳对准西班牙旗舰的圣母像。葡萄牙少年突然按住铳管:“少将军!这铳的膛线……刻的是楚王殿下的生辰八字!”

铅弹破膛的刹那,圣母像轰然崩碎,金粉裹着木屑洒满江面。西班牙旗舰的青铜撞角突然调转,撞向楚王当年督造的“忠勤”战船——那船板夹层里,三百具流民尸骨正随火药桶漂向漩涡!

“父王的手笔,倒是一脉相承。”朱慈烺踢翻金锭箱,万历年的辽饷账本散落雪地,“疤叔,把这些脏金熔了——铸成崇祯爷的跪像,立在襄阳城头!”

卯时正,鹰徽余烬

江风卷着西班牙残旗掠过冰面,葡萄牙少年用凸透镜聚焦日光,泰西弹道图在火苗中蜷曲成灰。疤面张摩挲着炸膛的鹰扬铳,独眼映出江心浮尸——那些被砒霜毒死的西班牙人,手中仍紧攥楚王签署的《火器密约》。

“龙崽子,这铳还造不造?”

朱慈烺将最后一枚铅弹抛入江心,弹体刻着的哈布斯堡鹰徽随波沉没:“造!用白水盟的骨头当铳托,拿崇祯的龙椅炼铅——这大明,该换个响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