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总之，甭管是真是假，这酿酒生意你们还是别沾了。我之前就说过，我对酿酒什么的一点都不懂，也不感兴趣！”

三人正在屋里商议这事，门口方向忽然传来一道闷闷的男声，却是云鹏程。

他偶然听见部分对话，勉强拼凑出了真相，心里既憋闷又惭愧，想了想，咬着牙说。

“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咱家也不会被那人盯上……实在不行，就把当初那事闹出去！反正我不是姑娘家，名声坏一点也无所谓！到时候，外头都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咱们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总好过这么憋憋屈屈的……”

屋内三人一愣，云母最先反应过来。

“胡说啥呢！你还想不想说亲了？”

云鹏程闻言，面皮绷得更紧了些，眼神也更加郁闷。

还说亲呢！就他现在这样儿，人家甄姑娘也看不上他啊，说个鬼亲哦？

眼见话题要跑歪，云巧忙不迭打断二人的无营养拉扯，先问云鹏程：“怎么就你一人，你二姐夫呢？”

云鹏程道：“二姐夫在城里有点事，刚好有车回村，我就先回来了。”

作为娘家亲戚代表的，自然不能只是他和卫城二人去撑场子。除了他们，还跟去了几个云家的族亲，都是云桃堂兄弟这一辈的，也是桐花村的人，吃完酒自然要回来。

云巧隐约猜到，卫城的有事大抵跟乌海昌有关，便没多问，趁机扯回正题：“小弟说的不无道理，那酿酒生意还是算了吧。”

她将之前劝过的说辞变着法子说了一遍，见他们举棋不定，又迂回着劝。

“你们要真想做点小生意，不如再等等，等小弟出师了，回头给他盘个小铺子。既能帮人建房子、打家具、修家具，还能从村里人手里收些精细物件去卖。这样既顺了你们的心意，也不至于逼小弟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岂不两全其美？”

她又举出自己在乐州、丽水县的见闻为例，将听来的当地木匠待遇稍稍夸大了两分，听得云鹏程心往神驰，连某些少年心事都可以暂时抛到脑后了。

“真的？知州那么大的官，居然还要对木匠客客气气？”

云巧正要解释，那不是每个木匠都能有的优待，当时乐州城里正要建一座高塔，非能工巧匠不能为，刚好那一带又住着个手艺精湛、脾气古怪的木匠，所以，知州才会这般客气。

结果，刚说了半个字，就被云母抢白。

“听你二姐糊弄你，这木匠要是这么好，那全天下人都去当木匠不种地了。”

“真那么好，咋没见着老杨头这么干？”云父也半信半疑。

这时，作为杨木匠的徒弟，云鹏程终于忍不住，将杨木匠给几个儿女大手笔置办的聘礼、嫁妆提了一嘴。

“师傅念旧，总说以后要埋在师娘墓边，所以这么多年都不肯搬家。他手艺又好，隔三差五就有人从城里或其他地方过来，找他打东西。跟咱们不一样，有些顾客挑剔得很，寻常杨木、松木不要，只要那年份久的椴木、榉木，打造的样式也更精细，收费自然不是同个标准……”

简而言之就是，普通庄户人家没钱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不管建房子还是打家具，杨木匠只给他们推荐预算内的方案，又没人天天蹲在杨木匠家观察，以至于，很多人就像云父云母这样，误以为杨木匠过得穷嗖嗖。

云父云母听罢，脸色精彩纷呈，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儿子是不是在借杨木匠之事暗讽他们抠门，分明收了那么多聘金，还只给两个女儿打最便宜的家具。

“咳，没想到做木工这般有前途，之前倒是我跟你娘想岔了。”云父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服软。“那你今后就跟着老杨头多学学，早点学成，也好让我和你娘享清福。”

即便木工不是三两天就能学成，云父云母还是认可了云巧的这一提议。

强按牛头不喝水，毛驴就得顺毛捋。甭管从前咋样，三个儿女近来愈发表现出这样的性子，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云巧便也没再解释，只让他们怀着这样美好的憧憬，好支持小弟继续学木工，别整天惦记着做生意。

不多时，外头的桌椅碗碟等都收拾好了，请来的帮工进来找云母要钱。

忙活完这摊子事，卫城忽然回来了，神色有些严肃，还透着点欲言又止的意味。

“岳父，岳母，我来接巧儿回家。”

云母一见着他，眼睛就亮了。

“女婿来得正好，有件事得跟你说说，就是之前那个刘氏，刘小花她——”

她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将事情道出，卫城却不见惊讶，跟云巧对了个眼神之后，甚至面露了然之色。

“果然是这样……”

他低低咕哝一句，耐心听云母说完，才无奈表示：“其实，我今天进城也听说了点事，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你们说——”

原来，今天去到林家吃酒，全程都很顺利，差不多要散场了，忽然有人跑来找新郎官报信！

竟是派出去盯梢的人偶然发现，乌海昌进城后，竟遮遮掩掩去了一处巷子，敲响了某一户人家的大门！

而应门的不是旁人，正是他们盯了好几天的刘氏！

因为早前没查到这两人有联系，林永锋也没往那个方向想，派出的两拨人负责分别盯刘氏、乌海昌二人。

如今，这两拨人突然凑到了一起，两边再交流一番信息，即便猜不出各种内情，也觉得不对劲，便也顾不上今天是老大的婚礼，忙不迭来报信。

卫城觉得时机成熟，索性将自己调查到“乌德奇”进城文牒上名字实际是乌海昌这事说了。

他含糊带过，云父云母便只当是，他今天察觉不对后去找郝捕快查出来的。

“好哇！我就说那小贱人是个心黑的，果然是她使的诡计！早知道，上回我就不该这么轻易绕过她！就该把她那张脸蛋给挠烂！肯定是她听了那谁说的，才找了这么个人来骗人！”

云母将桌子拍得砰砰响。

云父也冷着脸骂：“这妇人心思歹毒，专门伙同外地人来哄骗咱们，怕不是打着让咱们倾家荡产的主意？这事，必须得报官！把她抓起来，狠狠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