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羽毛？干湿？游水？

卫城被自家娘子抛出的三连问镇住了，想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给出个模糊的回答。

“应该是这样吧。我见过有人撵鸡，一路撵到河里，那鸡被捞出来时浑身湿漉漉的，都快淹死了。鸭毛鹅毛，大约跟鸡毛不一样？哦对了，鸡没有蹼，鸭子和鹅都有蹼。没蹼就不能划水，没法划水可不就沉下去了？咱们人凫水，也得手脚并用一直划，不然也容易沉……”

云巧觉得卫城说得有点道理，但，还是没能完全解开她的疑惑。

“可我感觉挺像的啊，不都是扁毛吗？”

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特有的表现，自打害喜症状渐渐消失，云巧的好奇心突然比过去要旺盛不少，经常会想东想西。不是偏情绪化的伤春悲秋，而是，看到某样东西就容易引申联想，去想平时不会留意到的原理、构造等方面。

正如此时此刻，她莫名其妙就对“为什么鸭子能游水，长得那么像的鸡却不能游水”这个问题来了兴致。

根据毛干娘等人提供的孕期经验，以及甄思求提供的专业医学建议，这好奇心大约来自云巧肚子里的小娃娃，说明这孩子才这么丁点大就对外界充满好奇心。

于是，小两口也没因为这事紧张，更从善如流把这类不定期突发的奇思妙想，当做是胎教和亲子互动的好机会。

卫城自然不能敷衍自家妻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只能信誓旦旦表示，回头他去抓几只鸡鸭来对比研究，甚至还打算去请教养鹅多年、经验丰富的毛干娘讨教。

即便没得到确切答案，但，这个结果也足够让好奇宝宝上身的云巧满意了。

卫城说话算话。

次日一早，他就往柏树村跑了趟，顺便带上了昨天新做的鸭毛被给毛干娘。

被套是云巧怀孕前抽空做的，还做了几套不一样花色的备用。这一套，被面是素简的蓝灰色，耐脏又耐看，只被角勾了几朵小花做点缀，很适合不喜欢浮夸艳色的中老年人。

不过，光是十只鸭子的鸭毛凑不够一床被子，鸭毛本身也容易乱跑，只能是将烘干的鸭毛跟棉絮夹在一起，再加以棉线固定。用的棉花只有寻常冬被一半，保暖性却丝毫不逊色。

毛干娘得了新被子，脸上笑开了花，嘴上却说：“来就来，还带东西做啥子？我又不是没被子盖，家里多得是鹅毛！”

卫城自动自觉将车上的被子扛进屋，一边走一边说：“您的是您的，跟我们孝敬您不冲突。被子多了，您换着盖就是。这个鸭毛，我们洗得很干净，一点味道都没有，还香喷喷的。”

“香喷喷？你怕不是哄我老婆子开心？”毛干娘有些不信。

她跟养了大半辈子鹅，早年还养过鸭子，自然晓得它们身上都自带一股淡淡的腥臊味。鸭毛鹅毛用来做被子保暖是不错，就是太臭。

故而，即便她经手过的鹅早已有成千上万只之多，她依旧盖着最普通的厚重棉花被。

卫城主动将捆棉被的布绳抽开，“我什么时候骗过您？不信，您闻闻？”

毛干娘上前摸了摸，感觉比普通棉花被轻软，偏薄，乍一看直觉不够保暖，但摸起来的手感却很快将这种感觉击退。

揪起被角闻了闻，她眼睛一亮，又用力吸了几口气，目光愈发奇异。

“唷，还真带着股香味，那股子骚味也不见了！你咋弄的？哦不对，这应该是巧儿的主意！你就是个大老粗，哪里能有这份心思？”

被说中了，卫城也不恼，笑着点了点头，顺口将二人昨日做腊鸭、洗鸭毛一事道出。

“那小香花闻着清清淡淡的，没想到还有这种功效。巧儿她打算跟那位戴东家说说，看能不能做出什么新的澡豆，要是能，又能多个进项……”

毛干娘一听，脸色变得严肃，还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开始敲打他别盯着自家媳妇的私房钱。

“我早看出巧儿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你瞧瞧，这才半年多点，你媳妇就赚了这么些私房钱。你要不加把劲，回头怕不是要成吃软饭的？”

卫城却想得很开：“她的私房钱归她花，我挣钱养家就行。”

迎上毛干娘不满意的眼神，才补充一句，“好吧，干娘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努力的。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有这个想法，就是吧，昨天巧儿跟我说了个事——”

他将云巧最新的“为什么”娓娓道来，最后说出心中猜想。

“干娘，我昨天抓了只鸭子，扒着它的毛里里外外都仔细瞧了一遍。我发现，它们尾巴比其他部位要油得多，而且味道也更重，它们平时又喜欢用嘴巴去梳毛。可，鸡的身上就没有这种油脂。”

“巧儿说，可能这个油才是它们能游水的关键。可我觉得，鸭毛好像比鸡毛更轻，鹅毛应该也是这样吧？”

“您跟鹅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肯定很了解它们。不知道，您怎么看呢？”

听罢小两口因为这点小事讨论了一整天，毛干娘老脸一抽，却也没对此提出什么异议，只暗暗想着，云巧这一胎若是个男孩，多半是个聪明孩子，将来肯定得有大造化。

若是个笨孩子，怎么可能会考虑这些问题？

好歹也是自己的干孙子，跟亲孙子差不了多少，她便将自己了解的鹅毛特性等一一道来，耐心帮着分析。

“关键应该是它们的毛，再就是那层油。你想想，汤碗里油浮在最表面，它们羽毛上涂了油，肯定就更好浮在水面上了。鸡毛不如鸭毛鹅毛轻，它又没那个油脂，脚掌又没有蹼，当然就没法游水看……”

听罢，卫城若有所思的眼神中突然蹦出一丝欣喜。

他想了想，小声说：“干娘，你有没有想过，专门做鸭毛被、鹅毛被这行当生意？”

毛干娘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小香花？”

不等他回答就自言自语，“如果有足够多的小香花，这生意自然能做。不过，咱普通老百姓应该没几个会愿意买这个吧？这香归香，被子还是保暖最重要，只要能省钱，那点子味道，大家忍忍也就过去了……”

“不！我打算卖给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