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虽然没能亲眼见证戴春燕等人的案子结果，云巧也无计可施，只能抱着美好的期待，静候佳音。

用过晚饭，霍连说是还有公事要忙，告辞而去，走之前还不忘提议，让他们不用急着回去，大可趁着回去前看看乐州城夜景。

想着明天就要离开，哪怕前些日子已经逛过好多次乐州城，连那日中元夜的水灯会、舞狮子等热闹都看了个遍，二人还是选择再转上一圈，珍惜最后的游玩机会。

乐州城一带多水，城中还有口风景秀丽的天然湖泊，叫做金水湖。中元节那晚，就有无数百姓过来放河灯，最后，这星星点点的璀璨灯火都飘入金水湖，美不胜收。

今夜是没有河灯看的了，却可以做一件中元节时做不了的事。

来到湖边，看着水面上飘飘荡荡的小舟，卫城不禁想到七夕夜里发生的种种，心中一动，提议登船游湖。

云巧欣然答应。

等船夫撑起竹蒿，船儿离岸而去，滑入波光粼粼的水面，四周喧闹人声远去，只剩下水声哗哗，微风徐徐。

那一刻，心也仿佛静了下来。

“同样的景色，从岸上看和从湖面上看，果然不大一样。”云巧感慨。

说起来，前后两辈子，这还是她头一回坐船游玩，这样的夜景也是头一回见到。

毕竟，十七岁之前的小农女没钱没闲，十七岁之后的江家媳妇要恪守规矩。

卫城怕她失足落水，从上船时起便轻揽着她肩头，看向远处岸上灯火，点头附和：“确实如此。”

船夫闻言，笑着插了句：“要不怎么有文人写诗，说什么‘岸上湖中各自奇’呢？”

云巧有些惊异，这船夫看着其貌不扬，居然还会背诗？

许是看出她的心思，船夫笑哈哈地解释。

“嗐，做我们这行当的，可不得什么都学点么？咱这乐州城好歹也是府城，每到考府试、院试的时候，城里读书人来来往往，还经常有人来游这金水湖，边游湖边念诗。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那么一两句。”

顿了顿，又故意挤眉弄眼着说，“不过，像方才那句诗，我也就记得这么几个字啦，后头的可就不是我这种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能记住的了。”

因碰上个健谈的船夫，二人的游湖之行又多了几分趣味。

不过，船夫方才提及科考，难免让云巧想到下个月的乡试，再到某个晦气故人。

见船夫还在叨叨，说可惜乡试不在这儿考，他要生在省城就好了，一年到头能接的活儿肯定多得多，云巧主动岔开话题，问卫城北边的江河湖泊是何等模样。

卫城不知云巧心中所想，还以为她是纯粹好奇，便也搜肠刮肚，将记忆中的北地风光一一道来。

乐州虽也属于北方，但，跟一年里头小半年都是冰天雪地的鹤州、宁州一比，那就跟小江南似的，气候已经算得上暖和宜人了。

不说别的，就说这河水吧。

冬天大家都结冰，可这边只结薄薄的一层，随便来个孩子凿几下，就能凿出冰洞，往里头扔饵钓鱼。

要是动作大一点，那就糟了，冰层直接坍塌，导致孩童落水溺亡，亦或是受冻染上风寒，这都是百姓里头常听说的事。

鹤州那边的河面结冰是啥样呢？

冬天最冷的时候，冰最多能有一人高那么厚。想要钓鱼，必须得几个大人用镩子去凿冰，还得要经验丰富的凿冰好手选地方。不然，选错了位置，凿个一天一夜也见不着河水。

因为冰层太厚太结实，别说小孩儿在上头滑冰了，就是在上头跑马也成。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马蹄子会不会被冻坏，或是在冰面上打滑，摔个大跟头。

听他描述着鹤州百姓做冰灯的场景，云巧不禁心往神驰，就连撑船的船夫都听得有些入迷，不知不觉竟将船儿划到了不该来的地方。

“露水荷叶珠儿现，是奴家痴心肠把线来穿。谁知你水性儿多更变……”

从冰封千里的绝美风光中回过神时，钻到云巧耳朵里的就是这样咿咿呀呀的柔婉唱词，一侧头，还看到卫城突然变得僵硬的脸色。

顺着卫城的眼神望过去，便看见了那歌声的来处，却是湖畔接连成片的水榭阁楼，楼中灯火辉煌，笙歌袅袅。

侧耳细听，便能听见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细嗅之下，除了酒菜飘香之外，更有甜腻的脂粉香萦绕湖上。

“这里是……”云巧欲言又止。

饶是她没啥机会出来游玩，却也隐约猜出了前面那些楼台是什么地方，多半就是传说中的秦楼楚馆了。

船夫老脸讪讪，忙撑着竹蒿调头：“对不住，对不住，都怪小老儿没长眼睛，光顾着听官人小娘子说那北边的美景了，竟连眼前是好是歹都没瞧清楚，走错了路。我这便送你们去对岸！”

原来，这金水湖并非一个圆形大湖，而是生得崎岖幽长，若非湖面宽广，倒跟河道差不离了。其中，湖畔有一角就被那秦楼楚馆占了去，图的自然就是这湖光山色好景色。

平时，船夫每每接待登船游湖的客人，便会根据他们的身份推荐不同的游览路线。遇上那些性子不羁的文人墨客，或是惯在花丛中游走的，便要引他们来这处赏这妙景。

若是其他人，尤其是碰上有良家女眷在，就万不能往这边来了，省得污了客人眼睛耳朵。

从这船夫爱学着念诗就能看出，他跟其他只闷头干活的船夫不一样，也就难怪，一听到卫城讲述极北之地风光就犯了这么个大错。

见他认错认得十分诚恳，调转船头也十分利索，还主动表示要退他们一半船费，卫城跟云巧对视一眼，便没再追究。

“罢了，既是不小心，也不能怪你。”

因为这个小插曲，船上气氛不免沉闷了些，谈兴不如先前。

云巧倒不觉得被冒犯了，但，因为前世经历，她对青楼的观感还是十分复杂，也没心思继续游览，索性提议提前靠岸，走着回去，这里离霍连宅子还要近些。

二人下船后，沿着湖岸缓缓前行。

正说着前头某家铺子的烧饼好吃，明儿早上出发前来买点，路上当干粮，人群中突然出现小小骚乱，像是有人横冲直撞着过来，后头还有几人追着。

卫城反应极快，立马揽着云巧往边上一躲，却听得怀中人疑惑地咦了一声。

“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