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明门派(1)

孙宏力心思已没有多少要去管几个人在这里的衣食住行,他急匆匆的指着整个山坳的这里那里,完成任务一样的告诉三人:

那里,有个小洞,是我以前给自己找的一处休息的地方,那里很暖和很舒服。

这里的水极干净,你只管用就好。

顿了顿,他又说,在这里,其实你不会觉得饿的,也不会有大小便,靠天养天成便是这个样子。你们慢慢就会习惯。

方晓明和何从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孙宏力,他俩来的时候,还特意背了几包泡面和零食。那这样说得话,还没地方处理了。方晓明惊得连哭都快停下了。

“还有什么神奇的事么?您快说,我感觉我能快停下不哭了。”

孙宏力瞅了眼孙思,有点儿不耐烦,他其实从来没照顾过谁,只想着赶紧交代完,好开始办正经事。

“其他的,暂时没有。想知道更多的,待会儿我慢慢讲给你。”

孙思也是一脸的期待,他原以为那座无名山已经是灵气丰盈,藏着太多秘密的了,难道还有别的?这看起来,像是他妈都不曾了解过的。

孙宏力带着几个人在山坳里走了一圈。山坳的四周根底下其实很多可以休息的地方,很有意思的是,仿佛就是为了庇佑来这里的人,休息的地方看起来纤尘不染,他们此刻在这里,也没有感觉丝毫的凉意。等到最后他们踩着石头来到正中间的那处光最强处时,更是觉得周身暖意融融,尽管不像外面夏日的炎热,是那种打心里涌起来的暖意,虽然方晓明和何从从不知道什么叫周身血脉的概念,但是他们就是觉得,那一刻,真的是打通了所有经脉的感觉,何从甚至有种自己沉默的性格都有点儿被暖起来的恍惚。

“我们在这里,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也没有什么计划,只看我们最终能怎么把极阴极阳之气凝结成给外面人看起来能接受的样子。眼下就是先帮你们练习基本的凝神凝气。”

“但在那之前,我有份私心,我给你们讲讲我是谁吧。”孙宏力说的私心,无非是想通过方晓明找到师傅的下落。但听的人并不关心他的私心,更多的关注是他是谁。

孙宏力引着他们坐到一处石桌边,随手挥起一洼水气,水汽满溢在几人周边,方才爬山过来的种种就都得到缓解。方晓明刚想问问这是不是就是以后喝水的法子,孙宏力已经开始讲起了他们的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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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宏力原是也有法号的,他师傅原是给他法号凡夕,后来因为师傅总是叫他小宏,叫的久了,便被认识的人叫作小宏法师。

他原是个学习比较废柴,干啥啥不行的受气包。家里排行老三,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上面是大哥和二姐,正是个爹不疼着娘爱不着的排行,后来被他师傅白止清遇见,正是被他爹追着打。他爸一边打一边骂着“没出息的东西”“养你还不如养头驴”“笨死了,花钱给你上学就是浪费”“净给我丢脸”。他一头撞进白止清身上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惊慌,倒是觉得莫名的亲切和熟悉。白止清当场跟他爸对峙,说要去报警他虐待孩子。在这么个父债子偿,老子打儿子理所应当的小地方,真是笑话一样。可白止清也很犟,他非要去警察局说理。理论什么呢?就说这孩子不该被打,他是个顶顶聪明的娃。

这理由警察听了都毫无办法,聪不聪明的,那是谁能说算的了吗?这人真是爱管闲事。但警察也不能就直接说不管,管不了。

孙家老爸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嫌被人嫌的,也被纠缠的烦不胜烦,这儿打儿子呢,怎么来个胡搅蛮缠的?他懒得跟这人费工夫,索性跟警局交代几句,表示自己是亲爹,教育孩子呢,完了就要离开。警察也觉没什么好办法,有点儿啼笑皆非,通常这种事,大家都是憋着私底下说道下:这爹可真狠,啥的就过去了,所以,他想和稀泥就散了得了。

谁知白止清非说这个爹脑子有问题,孩子是个顶顶聪明的孩子,他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要我带着这个孩子,不出五年,必成气候,你们信不信?”

“成啥气候?跟你似的当街乱管别人家闲事么?”孙爸很直言快语,也不讲究什么面子了。

“您这是......”警察看着白止清塞过来的身份证,还外加了一张名片,“明门研究学院?院长?您这研究什么的?”

“五行学。”白止清毫不犹豫,“我看这孩子是块好料,学上几年,必有所成就。”

警察讪讪的笑了:“你这要放头几年,估计直接就抓了,这两年管得松了,我不难为你。别到处招摇了。”

谁知这个时候孙宏力却自己开口了:“我跟着他去学本事,我愿意去。”他又看他爸,胆怯的问,“我学了本事回来孝敬您行么?”

孙家的这个爸爸是个粗人,平时也不爱管教孩子,反正哪儿让他气不顺了,打一顿了事。此时听到他儿子这么说,倒觉得怪可爱和招人疼。他家也不是他一个独苗,上面两个,下面两个,倒真不差这么个没出息的。可这事非同小事,他怎么也得回家跟孩子妈商量一下。

警察一看这架势,民事纠纷可能就算和解了。赶着他们回家自己商量去吧。

按道理,这孙爸回家,该是和媳妇一商量反对的,结果,孩子妈是反对的,这位爸倒是成了劝客。他的理由也挺充分:

一,孩子在这小地方,也没啥出息,这孩子也是个笨的,以后找不到什么好出路。说不准跟了这个什么研究学院,就能学个啥技能。

二,他会跟着这个人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学院,也好大人放心。

三,省学费,省吃穿,相当于从下就打工自立了。

孩子妈妈左思右想,最后也还是同意了。孩子多,没办法,这兴许是个出路。

这么着,孙宏力就跟着白止清走了,半个月后,孙爸抽空去了趟名片上的地址,那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有股仙气飘飘的感觉。上到半山,庭院不大,规规矩矩标着明门派三个大字。里面住着一个看着有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身极朴素的布衣裤,不爱搭理人,这便是白止清的师傅一玄和尚是建这个学院的出资人。

白止清倒是换了个打扮,当年街头遇见时,西裤衬衣,这会儿却也是一身妥帖的粗布衣裤,虽然不显多么尊贵,依然有着几分凛然的气势。孙爸不知道的是,白止清跟随师傅辗转多年,里外的人情世故都是他出面,尽管大部分时间不跟外人接触,他其实是很善于判断人心的。

孙爸想问问学得是什么,孙宏力倒是聪明的赶紧回答:

“人体奇经八脉,五行融合,能给人治病的。”他说得深奥,孙爸也听不太懂,猜着应该是中医之类的,就放心的回去了。

孙宏力开始踏踏实实地在山上陪着师傅和师爷练习“本领”。

一玄和尚因为常年神志不清,清楚的时候要关心下自己的徒弟,再帮他多练些赚钱吃饭的本领,也就没有太多时间关心徒孙。况且,孙宏力那个时候还只是个七八岁的顽童,半点儿基础都没有,明门派对他来说,就是个破院子而已。唯一让他感到想留在这里的,是那种无端对白止清的亲近。那是种比对自己亲爹妈还要让他触动之深的情绪。

等到他成年,有时候回想起来,亏了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有拍花子什么的坏人,不然,肯定后知后觉的怀疑自己是被拍了花骗去卖钱的。

明门派人员凋零,拢共就祖孙三代三个人,一玄和尚虽然是个神志不清的老糊涂,但他腿脚好,经常自己跑出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听师傅白止清说,他小时候也还很担心过,怕自己没了个大人的依靠,怕他的师傅在哪儿受了难回不来了。可一年年,时间久了,他耐心的等待,总能等到他师傅一副干完大事得胜归来的样子。也不知道他那时神志是清醒还是糊涂,回来还会跟他讲讲自己的见闻,那就更不知道他说得是什么了。

“小宏啊,你若有天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跟这个世上的大多数人不同,那也不要担心。当你发现人非人物非物的时候,也不要害怕。”

这是最初的几年里,白止清除了让他念那些五行的内容之外,经常跟他说的。起初的小孩子也只是背,背得多了,有时候师傅让他做些事的时候,他就能自己悟到。

“地里一颗菜,水往下流是为沉降,四散润泽,土壤凝结包裹,是为土;根吸收水,是为收敛,为金;菜根向地下四散生长,茎叶同样于地面四散生长,是为木;一颗菜由小到大向上,是为火;”

“不错,这是最基本的。”

“一口气,经肺肃清下降入肾,金生水而补肾,水养木而肝生血,气血济心,木养火;心之暖濡养脾经,顾火生土;脾得以运化精华滋养肺,顾土生金。所以人体得以运转。”

“好!那这万物如何运转这五行之法?”

“万物或是升降沉浮,或是冷热,或是清浊,或是凝聚散发,或是演化传承,均以一定之规循万变之踪。”

白止清拍手称赞,年幼的孙宏力时而觉得自己真的是自带天赋。这项天赋,他自己尚道不明白的时候,便有人给他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