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沐儿随着陆景姗去紫宸殿。一路上,宫婢们看见陆景姗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羡的表情,有的宫婢手中的东西掉了都没反应过来。
陆景姗走过之后,几个小宫婢凑到一起,低声交谈讨论道。
“那是陆小姐吧!真不愧为京城闺秀代表!”宫婢一道。
“我以前都没觉得陆小姐这么美,但今天着实是被惊艳到了,难怪那些大人们总说陆小姐是天上的仙子。”宫婢二道。
“什么仙子,不过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罢了!”宫婢三小有一番姿色,不屑地道,语气里面的酸味怎么也挡不住。
宫婢二和宫婢一对视一眼,没说什么,转头散开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宫婢三见没人应和她,脸色有些狰狞,牙齿都要被咬碎了。
这边,陆景姗刚进紫宸殿便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和皇贵妃,两人冲着陆景姗欣慰赞许地点了点头。
陆景姗报以一笑,“臣女陆景姗参见陛下,皇贵妃娘娘。”
皇帝脸色还有一些憔悴,但仍然强打着精神对陆景姗道,“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皇贵妃示意陆景姗坐到她下边首位,直接越过了赵嘉佑。
赵嘉佑看着陆景姗款款坐到了他旁边,看也不看他身边留着的小位子,心里面气得要死,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陆景姗看都没看赵嘉佑一眼,一坐下来就和皇贵妃甜蜜互动。
而随着陆景姗一进来,就有数道目光落到了她身上,有惊艳,嫉妒,还有一道狂热似火的视线。
陆景姗顺着看过去,刚好看进一双黑色的眸子里。陆景姗像是被灼热的眼神烫到一样,匆匆移开了视线,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宋裴阳他回来了!
宋裴阳一袭藏青色襕衫,头发被仙髻绾起,青铜色的皮肤久经风霜,鼻若悬胆,一双凤眸犹似秋波流动,却不轻挑。
皇贵妃看着两人的神貌满意一笑,和皇帝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
陆景姗捻起一块茶酥,心里有些摸不着底,陛下和娘娘到底是要干什么?
赵嘉佑没由来的心慌,只能大口大口灌茶。
宋裴阳低头拿起茶杯时,眼中是谁也没能看到的占有、眷恋和爱意。
“哼!”
陆景姗听到这突兀的声响,疑惑地抬起头,一抬头就看见夏丞相的老脸。
夏丞相不甘地看了陆景姗一眼,低头对皇帝和皇贵妃行礼道,“老臣来迟了,还望陛下、娘娘恕罪。”
皇帝摆摆手,“爱卿平身吧。”
陆景姗对着夏丞相一笑,用嘴型说,多谢丞相关心,小女很好。
夏丞相差点气了个倒仰,扭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宋裴阳看着陆景姗调皮的样子,宠溺地笑出了声。
陆景姗转头看向宋裴阳,淡定地点了点头。
宋裴阳冲陆景姗举了举杯。
陆景姗刚要举杯,赵嘉佑突然出声,“宋小侯爷,这几日刚回京城,孤未能尽到地主之谊,今日,在宴会上以茶代酒敬小侯爷一杯,还望小侯爷见谅。”
宋裴阳也不恼,温和地冲赵嘉佑点点头,“殿下多虑了。”
陆景姗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的茶点,说实话,她已经知道是谁在推动京城这盘散沙了,那个说要放一把火的人。
陆景姗向着外面看去,眼神里有着低沉与阴霾。
远在天下楼的蓦青流坐在房顶上看向皇宫的方向,一手杵着砖瓦,一手微微抬起,支撑着小黄鸟乘黄。
皇宫中,陆景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瞟见了偷偷溜进来的赵嘉瑜,轻抿一口茶,现如今皇城分三派派,一派太子党,一派玉王党,一派中立党。
太子党以父亲和镇国将军府为首。玉王党以邢尚书为首。中立党以宁王、燕侯、夏丞相和宋裴阳为首。
如今,漱玉阁元气大伤,玉王的势力也是越来越少了,我要不要插手一下呢?是让他崩解的越来越快,还是袖手旁观呢?
父亲那边应该会故意造出玉王得到盐商一职之后玩忽职守的证据,那我再给赵嘉佑添把火吧,让火势再旺一点,然后斧底抽薪,动摇赵嘉佑的风评。
“今日,是裴阳的洗尘宴。众位爱卿可万不能怠慢了小侯爷。”皇帝笑声朗朗。
众人立马起身应和。赵嘉佑的心里却涌上一丝不安。
“就着今日洗尘宴,朕也要宣布两个好消息。爱卿们都知道,皇后逝去多年,朕和皇后膝下只有太子一个孩子,但前些日子朕偶然得知陆尚书嫡女陆景姗,是皇后为朕留下的最后的惊喜。当年皇后旧疾缠身,但还是怀了姗儿,皇后害怕自己难产,我思虑过甚,降罪给这孩子,便将孩子交由陆尚书一家养护。朕今得皇女,喜不自胜,改名为赵景昭,赐封号为天照,特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陆景姗听到这话,握着茶杯的手顿了又顿,脑海中一阵轰鸣,呆呆地看着皇帝和皇贵妃,又机械地转过头去看赵嘉佑和父母。脖子像是坏损的发条一样,僵硬又沉重。
她在赵嘉佑和父亲的脸上都看到了震惊。但在母亲的脸上只看到了气定神闲。
赵嘉佑脸色发白,迅速站起身,失态而又狼狈地看着皇帝,等皇帝说完之后,立马跪在了地上,额头都要碰到地面,“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冷漠地看着赵嘉佑,“太子,你失态了。来人!将太子带回东宫,静闭一月。”
赵嘉佑甩开抓住他的侍卫,疯狂地磕头,“求父皇收回成命,求父皇收回成命啊!”
直到赵嘉佑的一张俊脸全被鲜血覆盖,皇帝才摆摆手,脸色冷凝,“带下去吧。”
陆景姗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她不能去求官家,她不想再和赵嘉佑扯上其他的关系了。
陆景姗闭了闭眼睛,环顾四周,众人的脸色如同打翻的调料盘一样精彩。
玉王在听到诏令的那一刻,酒杯脱离手心,酒水撒满了衣摆,玉王狼狈地擦着,嘴角的笑容越勾越大,眼里的痛苦却越来越明显。
玉王对身后的宫婢招招手,“还不快给我满上!”
燕琦玉愣愣地看着赵嘉佑的疯癫,喃喃道,“你察觉你的爱意了吗,可惜已经晚了……以前你就爱在我们面前夸赞陆景姗,可等到见到她了,你又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现在,你后悔了吗?我后悔了,但我没有退路,父亲和阿弟都还等着我呢……”
宁王若有所思地在皇帝、宋裴阳和陆夫人三人间看了看,笑了笑,“原来如此。”
皇兄和陆夫人都需要保护小师妹远离京城,而宋裴阳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英俊的外表,手握边关五万将士,还是遗孤!这样一来,就是太子称帝后强取豪夺,也只会让根基更加动荡不安。
蒋璐瑶和张月熙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陆景圆眼里又是妒忌又是快意,一张娇俏的脸上扭曲至极。
其余众人都不敢违逆帝王,怕触了帝王的霉头而遭殃,毕竟,皇帝对太子都那么狠心了,更何况是他们。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陆景姗从一介臣女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天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