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飞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1987年的街道轮廓,指尖停在钟表修理铺旧址时,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纸张泛黄的边缘。陈默凑过去时,闻到他毛衣上沾着的油墨味混着冷萃咖啡的酸香——这是他进入推理状态的典型信号。
“手工电影票的存根联通常由影院保管,观众拿到的是副券。”郭飞突然开口,声音闷在喉咙里,“死者攥着副券,说明票根是从他自己手里来的。1987年的票能留到现在,要么是重要纪念,要么……”他突然抓起桌边的放大镜,对着证物袋里的票根编号眯眼,“编号739,尾数带9。老城影院当年的手工票是按场次分号段,晚上7点场的尾数是奇数,这张是……”
“等等,”
陈默突然打断他,从公文包深处翻出张皱巴巴的走访记录
“死者家属说他有收集老物件的习惯,家里阁楼堆满了旧票根和钟表零件。邻居还提到,死者失踪前三天,总在半夜用放大镜看些什么,阁楼灯光亮到凌晨。”
郭飞猛地抬头,乱发扫过额前的便签纸。
他想起刚才开门时,陈默皮鞋上沾着的红土——那是老城拆迁区特有的土壤。
“拆迁区?”他一把抢过走访记录,视线扫过“钟表修理铺旧址已于三月拆除”的标注,突然抓起椅背上的旧风衣,“走,去死者阁楼。”
阁楼的木梯在两人脚下吱呀作响,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郭飞打开手电筒,光束劈开黑暗的瞬间,整面墙的旧钟表轰然闯入视线:铜壳座钟、机械怀表、甚至挂着半块锈蚀的电影场记板。
陈默踢开脚边的木箱,里面滚出几叠用橡皮筋捆着的票根,1987年的那叠边角磨得发亮。
“看这里。”郭飞蹲在一堆零件前,镊子夹起枚生锈的齿轮,齿纹间卡着半片碎纸,“电影票的纸质纤维。”
他突然转向墙角的老式台钟,钟摆早已停摆,玻璃罩内侧却贴着张褪色的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739 -修表匠的秘密。
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技术科发来的消息:“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比对出结果了,属于一个叫‘周明’的男人,十年前因盗窃古董钟表入狱,上个月刚刑满释放。”
郭飞的手指猛地攥紧齿轮,铁锈扎进掌心。
他想起地图上钟表修理铺的位置——1987年,那里曾发生过一起古董怀表盗窃案,主犯正是周明的父亲。
而当年负责销赃的,正是如今被拆成火锅店的老城影院经理。
“1987年的电影票,是当年盗窃案的赃物标记。”
郭飞突然站起身,风衣扫落了桌上的机械零件。
“死者发现了当年的秘密,而修表匠的后人……”他话音未落,阁楼天窗突然“哐当”一声被撞开,一道黑影闪过,带落的瓦片砸在陈默脚边。
两人追出阁楼时,楼下巷口闪过辆黑色摩托车,车尾箱磕掉的红色漆片掉在青石板上。
郭飞捡起漆片,指腹蹭过上面的磨砂质感——和拆迁区挖掘机的漆色一模一样。
“周明上个月出狱后,在拆迁队打过零工。”陈默掏出对讲机,声音急促,“他父亲当年藏赃的怀表,很可能就埋在钟表铺旧址下面。死者发现了这个,所以……”
郭飞却盯着掌心的齿轮,齿轮边缘刻着微小的字母“ZM”。
他突然想起死者家属说过,老人总在半夜用放大镜看的,是本1987年的影院日志。
他冲回楼下书房,在书堆里翻出那本封面烫金的旧日志,翻到7月15日那页,最后一行用铅笔淡淡描着:739号票,换修表匠的怀表,藏于钟摆下。
窗外突然响起警笛声。陈默举着手机走进来,脸色凝重:“周明在拆迁区被发现了,手里攥着半块怀表,已经断气。现场留下的脚印,和死者家里发现的陌生鞋印一致。”
郭飞的目光落在日志最后一行的铅笔字上,那笔迹边缘有轻微的擦拭痕迹。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台灯,对着日志页面照去——在7月15日的日期下方,隐藏的铅笔压痕渐渐显形,组成了四个扭曲的数字:1958。
“1958年”
郭飞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那是老城影院建成的年份,也是第一起古董钟表失窃案发生的时间。”他抬头看向陈默,乱发下的眼睛里映着台灯的光
“这不是简单的复仇,是有人想把跨越三十年的秘密,永远埋在拆迁的废墟里。”
此刻阁楼的风穿过破窗,吹动满墙的旧钟表,未上链的钟摆轻轻摇晃,像是在为锈蚀的时间默哀。而那个隐藏在“咚,咚,咚”叩门声后的真相,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