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绝望的灯台(1)

恶劣极寒让大海上飘浮着密密麻麻的厚冰层。

海水翻涌间,一条超巨型章鱼触手打穿冰山,跨过冰山攀上了沙滩,引发海水涌动翻滚,不少冰层被冲击上岸。

触手在整个沙滩盘踞,粗大的吸盘上是泛着寒光的利齿。

触手的主人还未上岸,几根粗大的藤条从沙滩边的森林中甩出,灵活缠上了触手。

藤条用力,鲜血飞溅,触手瞬间碎成几块,每块还都在蠕动挣扎着,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触手根本来不及反应。

(以下黄秀禾视角)

七月二号,我踏上了前往主市基地的车队,还带上了姐姐的克隆体胚胎,这是唯一一个不畸形的胚胎。

七月七号,下雪了。

真奇怪,大夏天的,怎么会下雪呢?

七月七号当晚,雪越下越大,大部分人都下车铲雪,数百只变异体突然围攻了车队。

这一晚,暴风雪和变异体群将车队被冲散。

车队死伤惨重,我也为了护住还泡在营养液里的胚胎失去了半截手臂。

胚胎还是死了,玻璃破碎,营养液流失,胚胎死在了我怀里。

不,是姐姐又死了,这次她还没长大,就死在了我怀里。

从这天开始,我一直浑浑噩噩,几次寻死都被姐姐的队友拦了下来。

我想死,不是因为我害怕这个世界,而是因为姐姐。

七月八号,在暴风雪的持续下,变异体一路追杀着我们,我们意外进入了一处小镇。

变异体群在小镇外较远处逗留,它们像忌惮着什么,不敢进小镇。

本以为会安全一段时间,却没想到是另一场灾厄悄然来临。

我们刚踏进小镇时,鲜血滴到雪上,瞬息即逝,地面的积雪就好像活过来般,蠕动着朝我们攀附而来。

它们就像蝗虫,啃噬攀附到的任何一个生物。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死了不少人,包括顾哥的前女友小桃。

后来我们才看清,那是由海洋生物叶羊变异而来的雪虫。

至于它是怎么来到陆地的,没人清楚。

雪虫浑身雪白,柔雾的绒毛上带着毒,身材细小如蚊蝇,只有在啃噬时身体才会有所变大。

它们藏在白雪中极难被发现,小镇周围积雪不少,其中雪虫的密度之大让我们一度感到绝望。

后来有个老爷爷救了我们,他自称算到和我们有缘,特来相救。

老爷爷年纪不小,飙车贼拉好,他驾驶的大巴上贴满了符纸。

那些符纸好像能压制雪虫,导致雪虫不敢靠近,但又紧追不舍。

之后我们一路往主市基地出发,没想到车在高速公路上抛锚,符纸被狂风吹走,雪虫群在这时追了上来。

“跑!”

雪虫过境,无一生还。

我们其中还有一大半残疾人,可谓是在绝望中求生。

被迫之下,我们躲入了最近的小村,小村里很安静,积雪也少,就像有人定期打理,干净的样子仿佛回到了末世前。

雪虫在逼近小村就停了下来,忌惮的往后退走,但仍然不死心的埋伏在外。

我们别无他法,只能暂时在小村住下。

之后,我们两两分开搜索,发现里面每间屋子都空空如也,除了村口第一家。

一圈下来,已经到了夕阳西下,长须老爷爷不知道从哪拿的烂烟,他抽着烟,坐在了村中央的井边。

“出不去了,这地方就是另一个古镇。”

古镇?原来那处有雪虫的小镇叫古镇。

随着夜幕落下,村里的灯火突然一盏盏亮了起来,奇怪的哼鸣也由远及近,那声音不像人、不像变异体,像传说中的神鸣。

“别愣着了!去村口那间房子!”

长须老爷爷将我拉走,我下意识回头,看见了这辈子不能遗忘的一幕。

因为这一幕,我看清了很多现实,让我崩溃的现实,甚至一度怀疑世界的真实性。

我们在房子里度过了极度恐慌的几天,在第八天的时候,我求死的欲望达到顶峰。

我在房子窗户的角落开了个小洞,观察着外面是否即将天黑,却看见了远远走来的几人。

等他们走近,我的视线内就只有那道瘦弱的身影。

姐姐?姐姐!是姐姐!

不…不可能……算了,哪怕只是克隆体也好!

我的激动难以言喻,因为怕是幻觉,特地等他们敲门后,才打开门扑了出去。

却不想…姐姐把我压在身下,质问着我,她的眼神陌生又冷漠,像在看一个死人。

无意间,我注意到她背上,还背着一个奶呼呼的孩子。

听姐姐说,那孩子叫桉桉,很可爱呢。

但姐姐对他的温柔和对我的冷漠刺痛了我。

像、某些方面太像她了,但终究不是她。

现在我想死还是想活,分不清了。

但无憾了,至少弥补了死之前没能再看一眼姐姐的遗憾。

或许…我早该死了,在看见“神”的那一刻。

而姐姐……

她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了,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眼前呢?

眼前这个不过是克隆体而已,我知道,我都知道……

————黄秀禾

周围人的安慰,黄秀禾听不进一点,她眼神空洞,宛如一个活死人。

“把门关了吧,快天黑了。”

薛杉看向门边的阿普尔,语气十分不善。

阿普尔笑笑不说话,关好门,接着靠在门边看戏。

“这下好了,你们团圆,一起死在这,老头子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长须老头依然在唠叨,他明亮的眼里蓄满泪水,陪伴他三十年的妻子,死在了末世初期地震的大裂缝之内。

「活埋!那是活埋啊!!!」

那时,他好像还听到了妻子在裂缝中的求救声。

忽然,他看向黄欣欣,步步逼近她。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黄欣欣摇头,护着桉桉往后退了半步。

“不对!不对不对!”

长须老头摇头晃脑,他好像喝醉了一般,一会掐指,一会拿出罗盘测算。

「当初的卦象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他便是黄欣欣当初在小巷里遇到的道士,只是模样苍老了许多。

妻子死后,他一夜白头。

“你腿怎么样?好不好?”

老道士说着,就想给她检查腿。

听到道士的疯言疯语,所有知道黄欣欣当初腿伤的人纷纷侧目,就连黄秀禾也恢复了片刻的理性。

“你怎么知道姐姐的腿受过伤?”

她起身,推开人群,径直走向老道士。

“当然是‘推演’。”

老道士就像个神棍,摆弄着罗盘,笑容诡谲。

“别的不说,她还真找我算过。”

老道士说着指了指黄欣欣,又停顿了下。

“不对,不是她,是另一个人。”

天彻底黑下来,屋内无风,灯台却莫名其妙晃动起来,生锈的接管隐隐有要断裂的趋势。

“此非彼。”

咯吱咯吱——

灯台闪烁,所有人看向灯台,一股浓烈的不安灌入众人全身心。。

轰隆——

门外出现剧烈的撞击声。

“真为假,假为真,信则大吉,不信则凶。”

老道士的话,掩埋在了猛烈的撞击声中,没人听得清,唯独瞎了眼的顾屹听得一清二楚。

「信则大吉,不信则凶……」

自从失去视觉,他的其他四感愈发敏锐,就比如现在,他听见了外面诡谲的密集脚步声。

砰砰——

“什么情况?之前还好好的,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林木荫难得有些慌乱,或许是今天的事太过于突然,她一时间还没缓过来。

“翻窗跑?”

老道士罗盘一收,吊儿郎当的样又起来了,动作也是十分迅速,一下跑到窗边。

“别出去!”

顾屹大喊,冷汗从他的脸颊滑落,耳朵微动间,他像死神般宣判了在场所有人的死亡。

“我们被包围了……”

“你站的窗户外面至少两只。”

他轻轻用脚点了点地板。

“地下还有三只。”

仿佛是响应他的话一般,灯台忽然断开,砸在地上后熄灭,一瞬间,所有人陷入了黑暗。

在他们肉眼还未适应黑暗时,破碎灯台所在的石砖被顶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