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那是你们所有人不敢做也不愿做的事情。”
“你就这么愿意找罪受?”
“如果我没有这种兴致,也不会走到现在。”
“你必须要走吗?”
“你知道我的性格,你拦不住我的。”
“那我只能祝你……一路坦途。”
……
于是,他踏上了征程。那是一条从一开始便接触禁忌的路,未完成者将堕入深渊,完成者也生死难卜。
“可那是我始终想要看到……那是我毕生所追求的,毕生所执念的,即使为此我将牺牲属于我的全部,即使路的尽头是一片黄沙。”
于是,他咬牙前行。一路上没有过去那般的凶险与富饶,也没有过去的那些奇迹与诡计,只有重复又重复的地貌和稀稀疏疏的“残片”,但他并没有为此而放弃,相反,这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求索真相的欲望。
“这条路的尽头会是什么?黄沙或森林,风暴或雷雨,繁星或大海……又或是一片空无,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到底为什么祂会阻止我们前往那里。”
于是,他好奇心更盛。他向着更遥远处行走、狂奔;甚至是爬行,而在那比遥远更遥远处,他所接触的世界也愈加光怪陆离……他能够顺着不存在物体的地方攀登,他脚下的土地出现了深蓝色的坑洼,遥远的天空中时常闪耀着斑白或是黢黑……但这些还不足以吸引他。
“我曾经见过奇异感远胜于此处的景象,这些绝对不是祂阻拦我们前向此处的理由,我应该更加向前……寻找真正被隐藏的真相。”
于是,祂盯上了他……
随着他的愈行愈远,那沿途的风景也更加的扭曲与诡异,他也在前行中感到了四肢上好像有什么在爬行、流动、侵蚀,他的大脑也因前行的距离而越来越疼,他自己也知道——那是来自于不同于凡人的注视,那是最初级的警告,但他仍走着,他要做神明的忤逆者,他要成为第一个以凡人的意志打破神戒的人,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想要“探索”。那是人类除生物本能外最基础的欲望。
“你不该来到此处……”
于是祂降下了第一次警告,但他视若无睹。
“你不应该继续向前……”
那言语轰鸣着响彻天地,但并没有撼动谁的意志。
“你会……受到惩罚!”
扭曲的大地开始崩裂,无数漂浮着诡异色彩的怪物从中喷涌,然后,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未曾预估过我们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达到怎样的地步。”他从鞘中拔出宝剑。
“你也从未想过让我们得到你所说的未来。”那剑上开始迸出蓝色的能量,闪耀而滚烫。
“正因如此……我出现了,为了追求真相而来,假如你仍不打算让我们知道真相,那就让你看看人的伟力!”
“轰——”剑刃上流淌的能量骤然膨胀,随后顷刻间便向大地坠去,伴随着燃烧的火光和浓烟,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多重爆炸声,其间隙里还能听到怪物的嘶吼。而后,在浓烟散去后,他与那些怪物都不见了踪影。
……
这不只是一次追杀那么简单。
在逃亡中,他依旧向着那个方向行进,他没得选,但他也从未想过放弃,他知道,祂向来对人们所进行的一切行径都熟视无睹,唯独这件事,祂会如此在意,所以,他认为那一定有着他能够简单触及即可得到的对神明的威胁。
然后……他惊愕了,他达到了从未达到的极限距离,然后,他看见……
一个个人的身影被蓝色的光环所束缚着,沉寂着站、跪、倒在那里,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抵达此处的人,曾有无数的人为真相而求索,和他一样,但因为不明原因而被封印在此处。
“嗡——”像是什么机械启动的噪声响起,漆黑的天空开始剧烈闪烁着紫色的光,他蹲下,然后又一次拔出了宝剑。
“任务启动中……”一道巨大的像是什么机械模样的残影在半空中开始显现,然后,一些深红的能流流向了那残影。
“目标测算……”只看那残影就像没有上色的画,正被红色的能流构筑着,发出了机械的轰鸣声。
“要阻止它!”他又高举宝剑,汇聚能量,一跃而上!然后……被红色的能量冲击,坠向大地。
他没有机会了,那天空上的能流急速收缩,这意味着,那幅“画”也将要完成。
“测算完毕,开始执行!”深红的机械自空中坠下,它将审判所有祂所不能够审判的一切,愤怒将如它的蒸汽般直冲云霄,“你将驻守此处,如他们一般,永世受戒!”
“轰!”刹那间,那红色的洪流向他袭来,但他躲开了,可他也看到了它的伟力——那大地彻底碎裂,竟然直接砸出一个延向虚空的巨坑,粉碎的“残片”与沙土向下坠去,深不见底。
“这绝对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他下意识的如此想,然后,又一拳向他袭来。
他躲不掉这一拳!他只能迎击!
“嘣!”只一瞬,狂涌的蓝色与红色碰撞,然后向外倾泻开来——他挡住了那一击!但他也付出了代价:他的宝剑,那陪伴他战斗多年的宝剑被深红色的能流击了个粉碎,残破的剑柄向外散发出淡蓝色的气息……它曾在这片大地上几乎打败所有几近神话的敌人,而如今,它为它的主人付出了代价。
“这不是我能够击败的敌人,但我也不能因此而丧命!”他瞟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在遥远处,一堵“黑墙”矗立在那,直逼天空,最后颜色与那天融合,“或许那就是祂所畏惧的东西或地方……”于是,他转身狂奔,以他那麻木的身体尝试与那恐怖的机械比拼。
“执行追击行动。”那机械看他向外狂奔,于是紧随其后,伴着追击,那深红的齿甲也发出运转的尖响。
“自命令授权中……执行发射命令”火炮自机械肩部构造而出,随后伴随着轰响,几发炮弹倾泻出来,直逼向他。
“屏障!”他轻挥手臂,深蓝色的能量屏障显现,然后,挡下一发、两发、三发……伴随着每次火色的逼迫,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两次……最多只能抗下两次了,可……”那如雨的炮弹仍冲向他,目测至少十颗。
开火声与机械的运转声开始急速变小了,但那不是他远离了硝火的轰鸣,而是他在与“黑墙”的距离拉近之中身体更加麻木了——那是他启行便出现的症状,他曾以为那是祂的杰作,不过现在而论,也许并非如此,“这种限制莫非是来自于世界最原始的法则?”
“可恶,好像快什么都感受不到了……”火炮飞射,他抵挡了,他消尽力量了,他被命中了,他飞向了更前方……可是就连是痛觉也几近消失,在冰冷与麻木中,他看见黑墙……那他一开始就准备抵达的地方,那几步便可以触及的地方,可他现在真的能到吗,那机械已经在他背后仅百余米了。
“不行,明明已经到达这一步了,怎么能放弃呢……”他还有一只能动的手和一只能动的脚,他蹬着、爬着、向前扭动……那手离“黑墙”仅一步之遥,可那机械也已经抵达他的背后。
“只要一点……一点点!”
……
可是,他失去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