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暴雨倾盆而下,雨点砸在蓝天影业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徐淼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闪烁的警灯将雨水染成红蓝相间的颜色。距离仓库秘密杀青已经过去48小时,但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

“陈志远被带走了,“姚奇挂断电话,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就在十分钟前,在他办公室里。警方以涉嫌组织卖淫、勒索和偷税漏税为由正式逮捕。“

徐淼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窗玻璃上画着圈:“方楠呢?“

“转为污点证人了,“姚奇走过来站在她身旁,“据说他提供了'星链'系统的核心证据,换取减刑。“

雨幕中,几名警察押着一个戴手铐的人走出大楼。即使隔着这么远,徐淼也能认出那是陈志远——他昂贵的西装被雨淋得透湿,精心打理的发型贴在头皮上,再也不复往日的气派。

“结束了?“徐淼轻声问,却不敢相信真的会这么简单。

姚奇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对陈志远和方楠来说是结束了,但对《幕后玩家》来说...“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新消息弹出,“张桐让我们立刻去剪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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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辑室位于城北一栋不起眼的老旧办公楼里,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推开门,里面却是顶级配置的剪辑设备,张桐和剪辑师正盯着三块大屏幕工作。

“来得正好,“张桐头也不回地说,“看看这个版本。“

屏幕上正在播放《幕后玩家》的粗剪版。徐淼看着自己饰演的林梦从天真到绝望再到重生,那些在片场零散拍摄的镜头被神奇地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这...“放映结束后,徐淼发现自己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太震撼了。“

姚奇直接拥抱了张桐:“你是个天才!“

张桐腼腆地笑了笑:“素材好而已。“他转向电脑,调出一封邮件,“不过真正的惊喜是这个——龙腾影业想买下发行权,承诺全渠道推广,冲击明年金马奖。“

“龙腾?“徐淼和姚奇异口同声。那是国内最大的影视集团,素来以高标准严要求著称。

“而且,“张桐神秘地眨眨眼,“他们老板想见你们。“

徐淼突然想起赵夕蕊说的“站在光明处的人“:“难道是...“

门铃就在这时响起。张桐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朴素的深蓝色衬衫,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徐淼瞪大眼睛——这是影视教父级人物、龙腾集团创始人周牧!

“久仰两位,“周牧的声音温和有力,“尤其是徐小姐在片场勇敢面对电线'事故'的表现,令人钦佩。“

徐淼惊讶得忘了礼节:“您...您怎么知道...“

“因为那批设备是我提供的,“周牧微笑着坐下,“赵夕蕊是我的养女。“

这个重磅炸弹让房间陷入短暂的寂静。姚奇最先反应过来:“所以您一直是幕后支持者?“

周牧点点头:“十年前,夕蕊刚入行时被方楠欺骗,差点自杀。我把她送到美国治疗,也暗中开始收集证据。“他眼神变得锐利,“但我需要一击必中的机会,而不是打草惊蛇。“

“所以您利用了我们?“徐淼脱口而出。

“不,“周牧摇头,“我提供了舞台,但表演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他指向屏幕,“这部电影之所以有力量,不是因为揭露黑幕,而是因为它展现了人性的光辉——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

他站起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发行合同。龙腾会全力推广,但我有一个条件——真实署名。张桐导演,徐淼和姚奇领衔主演,赵夕蕊编剧。“

“编剧?“徐淼再次震惊,“剧本是她写的?“

周牧笑了:“她用三年时间写下自己的故事,却不敢署真名。现在,是时候让世界认识真正的她了。“

正说着,剪辑室的门再次打开。赵夕蕊走了进来,不再是往日冷艳的装扮,而是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右颊的疤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爸,谈妥了吗?“她自然地挽住周牧的手臂,然后看向徐淼,“别那么惊讶的表情。我早就说过,风暴过后,你们的电影就能上映了。“

徐淼突然明白了所有碎片是如何拼合的——赵夕蕊的隐忍、周牧的布局、那些恰到好处的“巧合“...

“所以这一切...“

“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也是一次救赎,“赵夕蕊直视徐淼的眼睛,“谢谢你演好了林梦。某种程度上,你替我活出了另一个结局。“

周牧拍拍女儿的肩膀:“夕蕊会亲自担任《幕后玩家》的制片人,确保它得到应有的关注。至于你们...“他看向徐淼和姚奇,“准备好成为一线明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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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幕后玩家》在金马奖首映礼上引起轰动。红毯上,徐淼穿着一袭简约的白色长裙,姚奇则选择了黑色中山装,两人十指紧扣走过媒体区,一反娱乐圈浮夸的常态。

“徐淼!看这边!“

“姚奇,传闻你们拒绝了好莱坞邀约是真的吗?“

“赵夕蕊小姐,作为编剧,林梦的故事有多少是真实的?“

赵夕蕊今天罕见地穿了礼服,站在周牧身旁从容应对媒体。当被问及伤疤时,她坦然转向镜头:“这是方楠留给我的纪念,但今天,它是我的勋章。“

首映礼结束后,徐淼在洗手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陆小惠。自从剧组解散后,她们就失去了联系。

“淼淼!“陆小惠激动地拥抱她,“我特意买了黄牛票来看!天啊,你演得太棒了!“

徐淼注意到陆小惠手腕上戴着医院腕带:“你从医院跑出来的?“

陆小惠不好意思地藏起腕带:“只是例行检查...自从上次摔伤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她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吗,陈志远被抓后,好多受害者都站出来了。现在圈子里风声鹤唳,那些以前耀武扬威的大佬们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

徐淼帮她整理歪掉的帽子:“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签了龙腾的新人培养计划,“陆小惠眼睛亮晶晶的,“周董说,新时代需要新血液。“

回到放映厅,灯光已经暗下来。徐淼摸索着找到座位,姚奇握住她冰凉的手:“紧张?“

徐淼摇摇头,又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以观众身份看自己的表演,而且还是和这么多业内人士一起。

音乐响起,银幕上出现龙腾影业的标志,然后是片名——《幕后玩家》。随着剧情推进,徐淼能听到周围观众的抽泣声、愤怒的低语、释怀的叹息...当演到林梦最终走出阴影,在阳光下微笑的镜头时,她感到姚奇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原来她哭了。

放映结束,全场起立鼓掌长达十分钟。周牧带着主创团队上台致谢,当介绍到赵夕蕊时,掌声达到顶峰。徐淼看着站在聚光灯下的赵夕蕊,不再是那个戴着墨镜躲在阴影里的神秘女子,而是一个直面伤痛的勇士。

“最后,“周牧接过话筒,“我要特别感谢两位演员——徐淼和姚奇。在娱乐圈最黑暗的时刻,他们用才华和勇气证明,艺术可以改变世界。“

闪光灯如暴雨般亮起,徐淼恍惚间想起三个月前那场真正的暴雨,以及之后出现的彩虹。她紧紧握住姚奇的手,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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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上,徐淼被各路制片人和导演团团围住,递来的名片多到拿不下。姚奇那边情况也差不多,几位国际导演正热切地与他讨论合作可能。

“累了吗?“赵夕蕊不知何时出现在徐淼身旁,递给她一杯果汁,“别喝酒,待会儿还有记者专访。“

徐淼接过果汁:“说实话,我有点晕。三个月前我们还担心电影永远无法面世,现在...“

“现在你们是英雄了,“赵夕蕊轻笑,“不过小心点,英雄最容易变成靶子。“

“你听起来像是在警告我。“

赵夕蕊晃了晃酒杯:“只是提醒。这个圈子永远会有新的方楠和陈志远,只是他们会藏得更深。“她看向不远处被记者包围的姚奇,“不过你有他,很幸运。“

徐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姚奇正礼貌但坚定地拒绝一位女制片人的邀约。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他抬头对徐淼笑了笑,那笑容和七年前他们初遇时一样温暖纯粹。

“周董说你们拒绝了美国邀约?“赵夕蕊问。

徐淼点点头:“我们想先拍些国内现实题材的作品。《幕后玩家》只是个开始,还有很多故事值得讲述。“

“比如?“

“比如一个叫赵夕蕊的女孩如何从受害者变成复仇女神,“徐淼直视她的眼睛,“那会是个很棒的故事。“

赵夕蕊罕见地愣住了,随即大笑起来:“你比我想象的大胆多了。“她喝干杯中酒,“不过抱歉,那个故事太黑暗,不适合你们这对金童玉女。“

庆功宴持续到凌晨。当徐淼和姚奇终于回到酒店房间时,晨光已经微微照亮地平线。

“看,“姚奇拉开窗帘,“日出。“

徐淼靠在他肩头,看着太阳从城市天际线缓缓升起。七年前,他们怀揣梦想踏入这个圈子时,也曾这样并肩看过日出。那时的他们天真地以为,只要演技好就能成功,全然不知前方有多少荆棘。

“后悔吗?“姚奇轻声问,仿佛读懂了她的思绪。

徐淼摇摇头:“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她转身面对他,“不过现在我有新问题了——大明星姚先生,你准备好迎接更疯狂的生活了吗?“

姚奇吻了吻她的额头:“只要和你一起,再疯狂也不怕。“

窗外,阳光彻底驱散了夜色,新的一天正式开始。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新一批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正踏入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带着同样的天真和热情。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们手中多了一份指南——《幕后玩家》的观影票根,和一份或许能保护自己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