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台坍缩公式

九月的风裹挟着桂香漫过走廊，萧景斜倚在栏杆上，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准确落在储物柜前。萧正熙正往储物柜里塞书本，浅蓝色校服领口被风吹得微微翻起，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萧景快物理作业借我抄抄！“后面的男生突然拍上萧景的肩膀，吓得他手一抖，保温杯里的热茶泼在袖口。

他胡乱甩了甩手腕，从书包里抽出皱巴巴的习题册扔过去，视线却始终黏在那抹蓝色上。

直到看见萧正熙抱着笔记本往天台方向走，他忽然抓起桌洞里未拆封的草莓牛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

天台铁门“吱呀“一声推开时，萧正熙正蜷在避风的角落背单词。

细碎的阳光透过她耳畔散落的发丝，在英语书页上织出粼粼金网。

听到声响，她惊慌抬头，笔尖在“serendipity”这个词上重重戳出墨点。

“怎么上来了，要下雨了。”

萧景晃了晃手中的牛奶，指着远处翻滚的乌云。

“一个人上来偷偷努力啊。”

他顺势坐在离她半米远的水泥台上，校裤沾了青苔也浑不在意。

萧正熙盯着单词本上晕开的墨迹，喉咙发紧。她能闻到草莓甜香混着萧景身上清爽的皂角味，听见他说话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当修长的手指突然伸过来替她挡住刺眼的反光时，她终于小声开口：“班级里有点吵，学不进去。”

萧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依旧挡在她眼前，目光却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抖动，仿佛在挠着他的心尖。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眉梢。

萧正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耳尖微微泛红，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又不敢躲得太明显。

她低头盯着单词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声音轻得像风：“你……你怎么也上来了？”

萧景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班级里太吵了，我也学不进去。”他说着，目光扫过她手中的单词本，看到那个被墨点晕开的“serendipity”，忽然笑了。

“嗯？”萧正熙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

“Serendipity”萧景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而温柔。

萧景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天边的乌云越压越低，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卷起她耳畔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他忽然伸手，替她将那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萧正熙整个人僵住了，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只觉得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耳边传来萧景低低的笑声，带着几分戏谑：“你耳朵红了。”

“你……你别靠这么近。”她终于忍不住，小声抗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萧景却没有退开，反而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蛊惑：“你不记得我了啊，哎怪伤心的。”

萧正熙咬了咬唇，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呼吸都变得困难。就在这时，一滴冰凉的雨点落在她的手背上，紧接着，更多的雨点砸了下来。

“下雨了。”萧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

他缓缓站起身，“走吧，再不走就要变成落汤鸡了。”

她跟着他站起身，还没来得及站稳，一阵狂风忽然卷过，吹得她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去。

萧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手臂稳稳地环住她的腰。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爽的皂角味，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度。

她的脸瞬间烧得通红。

“小心点。”萧景低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雨滴突然低落在脸上，两人赶忙下楼。

回到教室后，萧正熙机械地转着自动铅笔。

英语书页边角蜷曲的“serendipity“墨痕，在视网膜烙下晃动的重影。后颈忽然掠过似曾相识的皂角气息——前排女生甩动马尾的瞬间，记忆如受惊的鸽群轰然振翅。

破碎的画面在热牛奶般的阳光里显影：小时候在老单元楼，有个玩的很好的朋友，玩游戏总输给她的男孩。但因为那个男孩父母工作原因搬家了，走的时候她特别特别伤心，男孩往她怀里塞了盒草莓牛奶。

“啪嗒“

保温杯盖扣合的声响惊散回忆。

萧正熙回过神后，转身欣喜地说道：“我没忘，好久不见，现在游戏玩的可比我好了”

萧景笑着回答道：“当时，是我让你的。”

“才不是，都是我凭实力赢的。”

上课铃的打响，才打断两人的争论。

物理老师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教室，他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散发着淡淡的粉笔灰气息，藏在镜片后的双眼透着深邃的光芒，仿佛能洞悉一切物理的奥秘。手中抱着一叠厚厚的教案，脚步虽不匆忙，却有一种让人敬畏的气场。

“各位同学好。”

班长赵磊大声喊道：“起立”

同学们纷纷起立。

“同学们，今天我们深入探究一下力学里的摩擦力。”

老师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目光透过镜片扫视着台下一双双年轻而充满好奇的眼睛。

他微微侧身，在黑板上用力写下“摩擦力”三个大字，粉笔末簌簌而落，像是给这三个严肃的字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坐在前排的苏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板，手中的笔早已悬在笔记本上方，准备随时捕捉老师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关键信息。他是班上的物理课代表，对物理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那些物理题总让他心潮澎湃。

“这道我请一个人来讲一下做题过程，并说出答案。”

教室一片寂静，大家纷纷低下头来。

开学两周以来，萧正熙听物理听的云里雾里的。在草稿纸上写的密密麻麻，也找不到一个思路。

“萧正熙”物理老师的点名惊破凝滞的空气

萧正熙慌忙站起，“emmm，这道题，这道题应该先做受力分析，然后…”

头脑一片空白，紧张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如同一阵风吹过。

“好了好了，坐下吧，这类题老师讲过很多遍了啊，一定要认真听”

坐下后，便低着头写着笔记，生怕抬头和老师对视上。直到下课，才舒缓一口气。

下课上课，萧正熙始终坐在座位上写着作业又或者是背单词，到下午的体育课，大家都结伴同行，她感到一丝孤独。

这时旁边的秦澜走到她旁边，“我叫秦澜，澜是波澜壮阔的澜！”

萧正熙手心被塞进一颗橘子糖。抬头便撞见秦澜亮晶晶的眼睛：“你睫毛好长啊，像停在花瓣上的蝴蝶！”

这样直白的夸赞让萧正熙耳尖发烫，慌忙把糖推回去，却听见包装纸窸窣的脆响——对方已经利落地剥开糖纸，将橙黄的糖果强行塞进她唇间。

“别总缩在壳里嘛，看你总是一个人呆着。”秦澜托着腮凑近，指尖戳了戳她紧绷的肩线，“你看窗外那棵枫树，要是叶子永远蜷着不舒展，秋天怎么变成漂亮的红宝石呢？“

萧正熙含着甜津津的橘子糖，恍惚间觉得斜射进窗棂的光斑都变得轻盈起来。

“走吧，一起去上体育课吧，再不走迟到了，就要罚跑圈了。”

“好，走吧”萧正熙心理涌上一股暖意。

体育课永远是萧正熙的噩梦。

当女生们嬉笑着组队打羽毛球时，她总是抱着水杯悄悄退到梧桐树荫下。

可这次秦澜死死箍住她的手腕：“陪我一起打羽毛球好不好？我连发球都会打到自己后脑勺呢！”

“好，好久没打了”脸上又无奈又欣喜

羽毛球划着滑稽的抛物线飞来时，萧正熙下意识抬手接了个漂亮的吊高球。

秦澜兴奋的尖叫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你明明超厉害！”

萧正熙望着自己发红的掌心，忽然想起小学时被父亲撕碎的市少儿羽毛球赛报名表。

“女孩子搞这些有什么用？”当时父亲的话，此刻仿佛还蒙在她心口。

“发什么呆呢？”温热的手掌突然贴上后背，萧正熙惊得踉跄半步，后脑勺撞进某个带着青柠香气的胸膛。

萧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修长的手指虚扶住她的球拍：“手腕再压低十度，击球点往前移半掌——对，就像这样。“

他的声音擦着耳廓落下，萧正熙感觉脊椎窜过细微的电流。

正要道谢，萧景已经被篮球队的人拽着往球场跑。他倒退着挥手，腕间的红绳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下次教你反手杀球！”

秦澜凑过来挤眉弄眼：“你俩有情况啊。”

“哪有，就开学以来经常一起打游戏。”

秦澜笑着说：“哦这样啊，继续打球吧”

两人便又开的有来有回的打着。

秦澜就如同阳光般照进了萧正熙的世界。

后面两人边打边聊着开学以来的校园生活，还有过去的点点滴滴。到下课两人还不亦乐乎的聊着，秦澜发现萧正熙并非是北极的冰块，也是小太阳，亲切友好。

后面课间秦澜就来找她说话聊天。

放学后，两人的家也顺路，便一起走。

“你经常打游戏吗？”秦澜好气的问道

“不算经常吧，以前很喜欢后面专心学习就不玩了，最近偶尔也会打一下。”

“哦哦，看你每天都好认真，一直在学习，我感觉抖学不进去，教教我吧。”

“好啊。”萧正熙微笑着点了点头

从此，课间、体育课、放学路上，都有她们形影不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