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3.啊？

这是一片破碎的大陆，延绵不绝的雾海正在不断的蚕食着大陆架。

世界的中核，伴随着随雾海的临近，千百年间发生了无数次的变迁。

此地位于卯之国的西海岸

在边境茫茫的雾海之下

埋藏着象征着人类智高文明的遗址——时钟塔

这里，曾被称之黄金之城，坐拥无尽的繁荣与奢华。

遍地的荣光与真理并存

直到某一天，一片迷雾从世界树的根系泛滥而来。

所有的黄金与文明仅在一夜之间沉寂。

遗忘，被遗忘，救赎与被救赎。

滔天的云雾如洪流般从天际浩荡而至。

压过位于黄金城最高处的钟楼

淹没过号称千城之城的万流港

直到到如今的西海岸—

——黄金城的最边缘，只剩下了一片荒凉的雾海。

海潮奔涌，白昼更替，次日

在边境海域的某一座灯塔里，森暗的地下监控室中多了一位稀客。

“？”

薄荷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明明之前还是漫无边际的大海，醒来之时全然变成了另一副光景，

此刻的他在被海域的守卫击晕

后又被打捞上来，

关押在下层的审问室，并且用锁链固定住了手脚。

这是一个封闭的场景，四周是由灰石堆砌而成的石壁，最下面一层由于处理不当已经有了明显的渗水痕迹，整体的建筑风格，偏现代化，但从上面布满的青苔来看，可以断定有一定的年代。

此处光线昏暗，使人辨不明黑夜白昼，

而唯一的光源

则是悬挂在玄关两侧的木制火把。

引火的木屑还比较新，显然是刚点上没多久，何况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

想让木头长时间燃烧，想毕也是比较困难。

火光在昏暗的房间内一阵又一阵的跳动，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气氛。

薄荷草想要起身活动一下，

却发感觉下身十分的沉重，

背部和后颈部火辣辣的刺痛感一阵又一阵的传导过来，仿佛要将自己的神经挑断。

“这是哪里？，我上岸了吗”

薄荷草嘟喃着，伸手摸索着前方，并分析着当下的情况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一个不知名的物体正面击中，

然后那个东西突然炸开缠住自己的手脚，紧接着，出现漫天的黑色球体，黑压压的从高处砸过来，

自己有幸被其中几个接连命中，随后便不省人事。

“所以，我被什么东西袭击了吗”

薄荷草这样想着，他努力分析着一切可能，

是海里的蓝环章鱼，还是村里人的恶作剧？

是发现自己不听劝告的瞎跑，然后准备教育自己，

但很快，身后的阵阵酸爽直接扰乱了他的思绪，

耐不住身后的剧痛，他努力侧身躺倒在地上，

减少肌肉运动的同时，并扭过头，撇了一眼自己的后背，

我去，差点没把人吓死。好家伙，背上黑压压一片

居然全是海胆，还是鲜活的毒刺海胆，黑色的尖刺卡在亚麻的衣物上一根一根的蠕动着，贴切一点的描述，就像是一团一团的苍耳缴在一起钩在衣服上怎么也取不下来的感觉，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刺挠。

看了之后，他现在终于想明白那些从天而降的黑色球体是个啥，就是想不明白，为啥那个在近海的特产会像炮弹一样打下来。

“你醒了吧”

薄荷草蠕动着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正前方，一群穿着白色制服的大汉，正神色凝重的看着他。

“介绍一下你自己”

为首的士官发话，那人正是昨天命令发射海胆的中队。

薄荷草：“？”

“你是什么怪物”中队阴沉着脸，压了压头顶的军帽，继续说道：

“抱歉啊，虽然你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人类，但是从速度和力量上看完全不属于人的范畴。”

薄荷草：“你想说啥”

中队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是伪装成人的海妖吧”

薄荷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应该是你失散多年的爸爸。”

“不想承认也无妨，一直处于缺水的环境，想必你也很难受吧。”

中队顿了顿，特意将缺水两个词加重了语气。

“身为化形的蛟人，在陆地上撑了超过3小时还能如此生龙活虎，你也算是罕见，不过也无妨，你再不说出突破雾海屏障来到此地的目的，你很快就要渴死在这里。”

薄荷草：“能不能帮忙把我后背的海胆取一下，你们到底是哪里人啊怎么比我们村的狗子还缺德。”

听到此处，中队瞬间郁闷起来，俩人的对话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中队已经分不清对方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高手还是真的是个憨憨

这时一个年纪较小的士兵在底下低声的提醒到：“队长，有没有可能他真的是人类，毕竟一般海妖，上岸超过1小时早就窒息而死了”

“你见过有人能在水上超过百公里的时速奔跑吗？”

队长怒斥道，丝毫不给对方一点情面，听到队长发火，小士兵也只好将要说到嘴边的话又给憋回去。

听到中队的发言，薄荷草顿时感觉不可思议，天哪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不能在水上行走吗？那他怎么在海上活着，要知道在他们那，不能在水上行走，就跟人不能正常呼吸一样离谱。

“你是说那个吗？”薄荷草很自然的将话题接了下去：“是个人都会啊，正常人不能再水上奔跑吗？卧槽，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听到薄荷草的挑衅，中队强瞬间血压就上来了，强忍着怒气，客气的说道：“吼？你们的文明居然已经发展到形成聚落的程度吗？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那么请你继续聊聊你们来此处的目的吧，公然挑衅先前制订的条约，是打算再次开打吗？”

薄荷草：“哦，我明白了，你丫的那些海胆是你们扔的吧”

听到此处中队刚压下去火气瞬间又涌了上来，握紧了双拳，怒斥道：“不要转移话题！”

薄荷草：“我TM！！***”

“好了，好了，各位，先冷静一下，我来说明一下情况，”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宽边帽的士官从队列中跑出来出。那是个高挑的男子，细小的伤痕遍布着他的脸庞，紧致的肌肉线条让人清楚的看见海风在他身上打磨过的痕迹，。

男子将中队拉倒一旁，贴近他的耳朵小声的耳语了几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要克制之类的言语，随后那个男子补充说明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认为你越过了公国的边界对我国构成了一定的威胁，希望你给个说法，这样说明白了吗？”

听到此处，薄荷草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透过他会说话的眼睛向四周无限的辐射

“也就是说，。。这里不是。。阖蓋吗？”

薄荷草说着，由于难以置信，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颤抖。

“我终于出了那个鬼地方了吗？”薄荷草兴奋的说道

“好耶，我就说外面肯定还有陆地，村长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大海，果然是骗人的！哈哈(✪▽✪)，是我赢了，耶耶耶，啊疼疼，今晚村长要全村人吃饭啦！”

队长暴起了，一把掐起薄荷草的脖子，将他抡在了半空中：“你小子土豆插大葱还在装蒜是吧，说不说，说不说！”

薄荷草：“说，说什么。。”

带宽边帽的士官再次过来劝架，直呼了中队的名号：“冷静冷静，鹤楼前辈你也克制一下，万一把人质弄死了，附近的海兽可能又要暴乱。”

牵制完暴怒的中队，男子心想，如果再让这个莽夫来审问的话在问不出个所以然之前，都要把人给弄死了，权衡利弊之后，他个中队一个手势，示意由自己亲自出马。

“那么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薄荷草：“你丫谁啊！”

“你小子故意找碴是吧！”

男子一把掐住了薄荷草的脖子，上下摇晃。

“冷静，白痴、你也克制一下！”队长鹤楼急忙上前拉住暴怒的宽边帽士官，避免他痛下杀手。

“咳咳，抱歉刚刚有些失态，再询问他人名字前，应该先自报姓名”

“初次见面，我叫雷洛林，来自弗洛伊德，是个绅士....”

薄荷草大喘着粗气：“咳～你丫的有病啊，你TM的有本事把锁链解了，咋俩干一架！”

雷洛林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虽然表面上还在强忍着微笑，但是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鹤楼前辈，我可以帮拔掉他身后的海胆吗？”

“哦，随便你，别死了就行”

鹤楼淡淡的说道。

说罢雷洛林一个健步上前，用手按住其中一个鲜活的海胆，用力向后猛的拔出，当然还有一点旁人看不太出来的向下压的小动作，随即便传来薄荷草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啦啦啦啊啊啊啊啦啦啦啊啊啊！！”

雷洛林：“好了，阁下怎么称呼”

薄荷草：“你谁啊！”

“啊啊啊斯，啊啊！”

薄荷草：“我叫薄荷草，老家在一个叫阖蓋海岛，本地人因为太难念所以叫他，今年23岁，没结婚，没女朋友，喜欢吃的食物是皇海带鱼，体长低于1米的不吃，最拿手的是表演空中劈叉，不会抽烟草和喝柯酒，血型是甘蓝之海，体重64.6千克，身高181厘米，目前的择偶标准是。。”

“你小子还在装是吧！”鹤楼准备也过来掺和一脚。

薄荷草漫不经心的说着，阖蓋，和甘蓝之海，这两个词刺激到了雷洛林的神经，他条件反射一般，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铜制的手表，并向四周的人询问，昨天薄荷草出现在边境的时间和日期。

“原来是这样吗，这样就说得通了。”雷洛林感叹到，然后上前制止了在那公报私仇的中队。

“鹤楼前辈，停一下，没事了，我大体知道情况了，他说的应该都是实话，好的我们也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信息，至于你突破海雾，仅仅只是为了赢一个和你们村长的打赌是吗？”

薄荷草一脸谜之自信的回答：“是的！”

鹤楼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他不是海妖吗？”

雷洛林：“虽然我也很希望他是海妖，但是遗憾的是，他应该是那个古书记载上的海之民。”

雷洛林压了压头上的宽边帽，内心五味杂陈，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转向薄荷草发难。

“我也是服了，那么那个谁，薄荷草朋友，你打算怎么回去呢？”

薄荷草：“当然是跑回去啊”

“哦？可是据我所知，你们那个叫阖蓋的海岛，可是30年才出现一次，你确定你现在还能回去吗？”

薄荷草瞬间懵逼起来，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大脑内有着怎么样的高速反应，久久他只憋出了一句：

“蛤？”

“。。。什么意思”

“30年才出现一次是什么意思。”

薄荷草对此表示震惊，自己只是看今天雾少一点跑出来遛一圈，然后就被告诉回不去了，换谁谁也不信。

但是仔细回想起来，先前居住的地方常年被浓雾覆盖，并且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泡发在海里，二十多年来也没见到过其他的陆地，也就在今天村里举行庆典的时候好巧不巧的看见，也着实让人后怕。

薄荷草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那，那，我是不是，回，回不去了。”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你那边的情况，也只是一种猜测。”

雷洛林满脸堆笑，继续说道：“当然你真的是来自那个海岛的话，你最少也得等个30来年才能够回去了，另外为了证明你所说不是编造，请你配合我们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

“军医，上来抽血”

说罢，雷洛林拍了拍手，一个身着蓝衬衣，手持针管的士官便从楼上小跑下来，没等薄荷草反应过来便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小子摁倒在地，锁住关节让其动弹不得，随后那跟尖锐的针头便送进了他的上臂，随着一股红色液体冲满了他身后血袋，医生才将锁住他的肢体松开。

提取完毕雷洛林，立马露出和善的表情，略带愉悦的挑逗道：“好了，多谢配合，大概10来分钟就能出结果，闲暇之余，我们来聊聊你的的家乡如何。”

薄荷草：“爬！”

雷洛林核善的说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哦。”

薄荷草：“我不说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吗。”

雷洛林：“聪明。”

“唉，”薄荷草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们生活的地方，四周都是荒凉的大海，长时间被浓雾掩盖着，从我记事开始一年只有在4月份落潮的时候，才算得上是一个岛屿，那时候我们会将去年落潮时在岛上播种的海藻类植物以及安置的捕鱼井收割回来，作为新一年的伙食，其中就有大量我最爱的深海皇带鱼，一条6米长的皇带鱼，架在珊瑚上烤配上爽滑多汁的莫林藻，一滴一滴的淋在碳烤微黄带的皇鱼节上，配合灼热的余温迸发出噗嗤噗嗤的美妙音律，那感觉，我跟你讲，那真是相当的好吃。。”

啪，雷洛林一手打了薄荷草的头上，打断了他对于皇带鱼的意淫，咽了咽口水，淡淡的来了一句：“说重点”

“在皇带鱼收获日，也就是在这一天，我们举办庆典来庆祝丰收，以祈求来年有个好收成，这时候村长要负责，将这一年的食物用我们独有的手法在海滩上烘干，大多是便于存储的食物，有沙丁鱼，有墨鱿鱼，有噗噗藻，有林叶珊瑚虫，有刃甲贝，有大海蟹，。。。然而最让人遗憾的是皇带鱼由于是深海鱼没办法处理，一年只能在收获的那天全部吃掉。”

雷洛林郁闷了，这货真的是三句话不离吃，更过分的是目前边境海域食物短缺，连续几周没吃过正常食物的他，听到薄荷草的描述着实给他说饿了。

薄荷草：“然后村里健壮的青年会将多余的食物运送到一个永远不被海水淹没的粮仓里储存起来，今年由于我成年了，所以我也被拉去干了苦力，足足拉了三大车，还要把去年的食物腾出来，来来回回，四五趟，人都要被干懵了。”

说到动情处，薄荷草把眼光转到了雷洛林的面前，企图得到对方的共情，雷洛林一脸鄙夷的回望着他，脸上写满了不屑。

见雷洛林不为所动，薄荷草叹了口气只能继续说下去：“由于有了陆地，在落潮后的一周，岛上会出现大量罕见的绿色植物，他们就像巨大礁石一样伫立在海岸上，完全不像海藻，这时候就会在岛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乱石堆，然后，我会像往常一样，和同村的小孩一起去岛中央的积水里用卡扑的尾巴钓鱼，每年这个季节，都能岛中央的破石头堆里钓上几头深海巨牙鲨，我们时常会举起钓起来的鲨鱼看看谁钓上的大。”

“？？？”

雷洛林感觉越听越不对劲，先不提那个卡扑是个什么东西，深海巨牙鲨是什么鬼，那种霸主级别的生物，保底体长在20米以上，上一次出现在沿海，一向不处理政务的安防都要出动一只军队专门对其进行讨伐。

“上一次我和小伙伴拿了一只回去准备回家养，结果村长就拿着拖鞋追着我们打，把我们胖揍了一顿，说什么要我们把谁谁的眷属放回去，这是对神的亵渎，是要倒大霉之类的，巴啦巴啦说了一堆，”

“精彩，确实精彩”

雷洛林调侃道，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胡诌，这时候医生正好也拿着一张报告站在了楼梯口。

“中尉，报告出来了，这血型的确不符合常规，我们这边也没见过这种样本，从目前调用的现有数据库来看也没有与之配对血型，但从血液中的受体判断，确实是属于人类种族的范畴，以上能确定的就只有这些。”

“好了，您辛苦了”

雷洛林说罢，揉了揉自己的人中，最近的一堆破事搞得自己焦头烂额，他也不想再追究下去，无奈的说道。

“罢了，既然是人，那按照人的标准进行论罪吧，按照公国条例，违法者企图越过国域，边界以偷渡罪论处，应当即刻遣返。”

“诶，你不是说我回不去了吗”

“谁管你去哪，别上岸就行，滚。”

随后薄荷草就垃圾一样被人从出口丢了出去。

“唉，真是倒霉了，为了这一个毛头小子，几天内连海胆都没得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