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白色的火焰平静的燃烧着,将每一个人的影子都拉的好长。
只有露娜还紧紧的攥着那两块玉佩的残片,鲜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每一滴鲜血都化作一道火光燃起,死死抵挡着那些圣洁的光芒。
鲜血一滴一滴的从露娜的手上流出,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神却越来越狠,表情也变得狰狞无比。
陈木易眼中的血色飞快的褪去,盒子里的血液也就要见底,圣洁的白光渐渐的弱了下去。
他眼中的血燃尽了,露娜的影子却没有出现。
陈木易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老子还从没跪过一个姑娘,要拼命么,我拼给你看。”
白泽血已尽,但陈木易的血还没有流尽。
转眼之间,他肩膀上的血也随着白泽血一起,缓缓的烧了起来,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露娜看到他的血也烧了起来,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她的光芒渐渐支撑不住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若有若无的出现在她身后。
这影子摇曳不定,就像一个飞跑过来的人还有些站不稳身子一样。
等那黑色的影子刚一站稳就立刻变得纯黑,黑的如同一道不见底的深渊一样。
一个人影从那不见底的深渊中爬了出来,化作了一个一身黑袍的中年男子。
那是路德。
路德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深黑色的眸子和露娜天蓝色的瞳仁对视一眼。
“露娜,好久不见了。”
露娜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
路德轻轻的接过露娜手中的天机玉碎片,在她浑身游移不定的卦象上轻轻一划,三道阳爻的乾卦被加了一横。
三横变为四横,露娜周身游移不定的八卦卦象立刻迟缓了下来,像是陷入了泥浆之中,滞涩万分。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路德再伸手,又加一横。
四横变为五横,那些还在缓慢爬动的卦象立刻被定住了,像是一道一道的符文刻画在她洁白的长裙之上。
露娜的喉咙里咯咯作响,像是想要再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丝的声响。
路德深深的看了一眼露娜,那眼中浑厚深沉却没有一丝的邪念,就如同这遍照天地的圣洁白光一样。
路德伸手加上了第六横。
这是亢龙有悔。
露娜的眼皮再也支持不住,却死死的强撑着不愿意闭上。
路德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吻在了露娜的嘴唇之上。
“再见了,我的爱人。”
路德闭上眼将第七横也加了上去,口中温柔的念出第七横的卦辞:“用九,见群龙无首,大吉。”
露娜脚下的八卦和身上的卦象应声崩碎,旋转着缩回到路德手中的玉佩上。
那些黑白碎片自动粘合在了一起,重新化为一整块阴阳鱼玉佩,而露娜的身体也慢慢的沉入了海浆之中。
整块地板变成了一块毫不起眼的白色岩石。
陈木易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艰难的露出一点微笑。
那些白色的火焰还在他的身上燃烧着,他的身体里一些奇妙的变化在悄无声息的进行。
原本白泽血中的血细胞竟然在这纯白的火焰中,和他的细胞融合在了一起。
新生的细胞非常脆弱,在纯白火焰的燃烧下大半都被烧掉了,只有极少的一些残留了下来。
这些幸存的细胞却神奇的反向沿着他的血脉流进骨髓和肝脏里,眨眼之间逆向吞掉了他原本的造血系统取而代之。
他失血太多,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终于支持不住,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十二.
再次醒来的时候,陈木易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嘴唇干裂的快要爆开了。
他试着睁开了眼睛,却被头顶刺眼的光亮晃得又闭上了。
陈木易勉强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肩膀上的剧痛疼的他直呲牙,身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硬的像砖头一样。
他只觉得有人轻轻的笑了一声说道:“我们的客人醒了,把灯调暗一点吧。”
屋中的光亮暗了许多,陈木易这才勉强的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过了好半天才能看清这屋中的样子。
这是路德的宴会厅,他就躺在晚宴的长桌上。
乍一看去,就好像陈木易成了晚饭似得。
“你昏迷了三天,水米未进,起来活动活动少吃点东西。”路德拿着刀叉,坐在长桌的另一头温和的说道。
陈木易有些无奈,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连肩头的枪伤都愈合了大半。
他这才从桌子上爬了下来,从路德面前抢了一碗蘑菇浓汤大口灌了起来,足足灌下了大半碗,这才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他指着长桌上躺着的老六问道:“老六怎么样了?还有救么?”
“值得么?”路德深深的看了一眼他反问道。
陈木易轻笑了一下:“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拼命罢了,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路德叹了口气:“年轻真好。”
看着路德叹气的样子,不知为什么陈木易突然想起最后看到的那一吻,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德抿了一口嘴里的红酒淡淡道:“要不是你师父事先派人送来了伤药,恐怕你们两都得在病床上躺好一阵子了。”
陈木易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这家伙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坑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别说你事先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你怎么会传给我那个燃烧白泽血的法子?”
“我知道又怎样,你和老六这一趟还是必须要走的。”路德笑着说道。
“我怎么就没看出是必须要去的。”陈木易不满的小声嘟囔道,“对了,沈鸿蒙呢?他怎么样了?”
“你师娘找他有事,两人去办事了,你们不是见过了么?”路德道。
“见…见过了?”陈木易一脸蒙逼,但是随即反应过来了,“你是说,那个长的像沈鸿蒙的人是我师娘?”
陈木易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路德点了点头。
陈木易火冒三丈心里大骂不止。
师娘也真够不靠谱的,眼看着自己晚辈被人欺负的跟狗一样,也不知道出来搭把手。
“对待长辈,要尊敬,你师娘也有她的苦衷。”路德看着陈木易的脸色安慰了一句。
陈木易苦笑了一下道:“苦衷苦衷,你们人人都有苦衷,就我和我兄弟活该倒霉行了吧。”
路德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你们这次也算是帮了我不小的忙,我身为一家之主也不可能让你们白白出力。”
“给多少钱?”陈木易的眼睛一亮,腰杆都挺直了三分。
要知道自从肖潇的父母去世了以后,他就负担起了肖潇的全部开销。
尽管肖潇的父亲留下了不少钱财,但是就这么坐吃山空早晚有吃没的一天。
现在陈木易一听对方要报答,立刻觉得自己之前的付出都是非常值得的。
“钱,我是没有的。”路德正色说道。
陈木易听了这话眉毛都立起来了刚要发作,路德赶紧继续说道:“但是作为预言一家的族长,我可以为你和老六各问一卦。
关于这一卦的疑问我会全部解答,你要仔细想想再开口,以免后悔。
数百年里,可没有几个人有这个待遇,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陈木易听了这话神色一动,抿了抿嘴唇,却没有立刻说些什么。
虽然没有钱拿,但是以路德的身份能做出这个承诺也算是分量极重了。
既然路德这么说,那他自然要好好掂量这一卦的分量。
陈木易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之中的老六,以老六的性格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问关于归灭的详情,那么这些消息自然是不用他来问的。
否则两个人问重了,岂不是要白白的浪费掉一个机会。
这种赔本的事情,陈木易是绝对不会做的。
至于怎么利用这个机会……
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要是他现在让路德说出下一期彩票的中奖号码,以这个家伙的本事也能做的到吧。
他不怀好意的看了路德一眼,路德却只是淡然的喝着酒。
陈木易心中犯了嘀咕,要钱的话是不是太便宜了他。
看这城堡和高塔,就算是一年维护费用也肯定非常贵了,他拼了半天命要是就要一点点钱也太不划算了,还不够他损失的那一盒白泽血呢。
想起那一盒白泽血,陈木易不禁一阵肉疼。
那可是一饭盒啊,足够他用好几百次的!
不行,说什么也得狠狠捞一笔,否则岂不是赔了本。
想到这,他的眼前一亮,要不问问路德路西在哪,说不准还有机会去路西那再敲上一笔。
他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却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就算是他问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上门去找路西么?
开玩笑,连精五门这群厉害的家伙都不敢去,他可不想去送死。
看来这条路是没有指望了。
除了这个以外,陈木易最关心的就是关于悟道的事情。
他这一路走来,一切都源自那个可以帮助他读取肌肉记忆的陶土面具。
至于他学会了这个本事的过程,老六说叫悟道,可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悟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什么是悟道呢?
他又是怎么被路西设计骗上了贼船呢?
若是能弄懂这些,没准能帮助他避免下一次被坑,或许就能救下他一条小命。
一饭盒白泽血换一条活命,怎么算都值得了吧。
陈木易道:“我想知道关于悟道的一切。”
“确定了?”路德看着陈木易的眼睛。
“确定了。”陈木易认真的回答道。
“好吧,那我就给你说说什么是悟道。”路德悠悠的说道。
“啊?”陈木易眨巴眨巴眼,“不起卦么?”
路德笑了:“那些糊弄人的玩意就免了吧。”
陈木易无语的咽了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