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山国际机场废墟上空
一架V-22倾转旋翼机“鱼鹰”不断盘旋,后方的机舱大开,三台漆黑的机甲站立在边缘处,听着头盔中传出的无线电通话音,“各位注意,我们正在下降,但很抱歉我们不能直接降落到地面,地面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根据指挥中心的指令,你们的装备上带有小推力的等离子推进器,能够提供一定的反推力,安全着陆高度为400米以下,我们会下降到极限距离,届时需要各位直接跳下运输机进行投放!”站在中间的那架机甲向着机场边上的机务缓缓点了点头,扭头看着其余两人,再队内频道里说到:“利德、蒂芬妮,战争已经开始了,没有时间给我们磨合装备,训练配合了,昨晚已经下发技术手册,谨记操作手册,不要忘记交战规则和安全准则,我们曾是飞行员,是尖刀,是利刃,现在我们是清扫一切的“清道夫”,操作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是时候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了!”
机舱内红灯转绿,铃声大作,机舱旁的机务员向他们伸出大拇指,在无线电喊道:“到达高度了,就现在,投送!投送!投送!”话音未落,三具钢铁凶兽撕裂云层,如同坠向地狱的黑色彗星。清道夫机甲特有的尖锐引擎嘶鸣,盖过了下方废墟中零星爆炸的闷响。威尔逊透过神经直连的骷髅面罩,俯瞰着那片吞噬了哈维和无数生命的焦土,耳边充斥着空气的冲击声。三人张开四肢,做着自由落体,不断调整着下落速度与下落方向,扭曲的航站楼骨架如同巨兽的残骸,跑道上散落着融化后又凝固的金属残渣,焦黑的弹坑如同大地的疮疤。而在这片死寂废墟的中心,那个被称为“编织袋”的巨球,如同溃烂的心脏般盘踞着,表面那些暗红色的“裂痕”如同呼吸般明灭,每一次明暗交替,都仿佛在泵动着死亡。
“清道夫02,下降速度正常。扫描显示下方有高能量生物信号聚集…等等,那是什么?”利德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惊疑。
威尔逊的战术目镜瞬间放大画面,聚焦在巨球西北方向约两公里处的一片区域——瓦胡岛西海岸的废弃造船厂。热成像上,密密麻麻代表活体的红点正与代表高能生物的幽蓝色光点激烈交缠!枪口火焰、爆炸闪光在红外视野中不断闪烁。
“平民?”蒂芬妮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那里怎么还有活人?军队不是早撤光了?”
“是‘救火队’!”沃克中尉的声音强行切入频道,背景是航母舰桥的嘈杂,“侦察机五分钟前传回片段!一群民间抵抗者盘踞在旧船厂!他们正被大量新出现的水生型比蒙围攻!代号‘剃刀鱼’!清道夫小队,你们的任务是核心区样本!重复,优先目标…”
“收到,优先目标:样本。”威尔逊的声音透过面罩变声器,冰冷如铁。他心念微动,缓慢调整着四肢,机甲姿态微调,直指下方那片如同溃烂心脏的巨球核心。“清道夫02、03,保持编队,准备…”
话音未落,战术目镜捕捉到了造船厂方向一个极其微小的热源信号,光学摄像头将其图像放大——一个明显属于人类孩童的轮廓,正半跪在地,面对着一只高高扬起水晶镰刀、迅猛扑下的“剃刀鱼”!那镰刀幽蓝的刃光,在威尔逊放大的视野中,与记忆中哈维战机被触手刺穿的寒芒,诡异地重叠了!
“小鬼…”威尔逊的呼吸在面罩内微微一窒。一种源自本能、超越冰冷复仇指令的悸动,如同细小的电流,瞬间击穿了被仇恨冰封的心脏。
“Boss?!”利德的声音带着询问。
“清道夫01,执行战术机动!清道夫02、03,按原计划下降高度,建立对核心区的火力压制!我稍后与你们汇合!”威尔逊的声音不容置疑,机甲的等离子推动器猛地咆哮,推动这个庞大的黑色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垂直的锐利折线,脱离了攻击编队,朝着船厂方向如同陨石般高速俯冲!
“威尔逊!你在干什么?!你的下降速度太高了!”沃克的声音在频道里炸响。
“处理次要威胁,中尉。保证主任务区域侧翼安全。”威尔逊的回答滴水不漏,但他的等离子引擎的单次推动已然轰鸣至极限。神经链接将机体的咆哮、高速俯冲带来的G力压迫感,完美地转化为他感官的一部分。复仇的鬣狗,第一次亮出了獠牙。
瓦胡岛西海岸,“救火队”据点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洛阁的瞳孔中,那只幽蓝水晶镰刀占据了一切,冰冷的刃锋几乎要割开他脸颊的皮肤。时间被无限拉长,他能清晰看到镰刀边缘流动的、仿佛拥有生命的荧光,能闻到怪物口器中喷出的浓烈海腥与铁锈混合的恶臭。妹妹手腕上那截粉水晶手链的冰凉触感,父母在烈焰中最后回望的眼神…所有画面在死亡的临界点轰然炸开!
他不想死!他要活着!他要…杀了它们!
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仇恨,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在这一刻轰然释放!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身体在镰刀及体的前零点几秒,猛地向后一仰!同时,那双因脱力而颤抖不止的手,竟死死扣住了M9手枪的扳机,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枪口,对准了怪物张开的口器深处那片蠕动的、相对柔软的暗影!
“砰!砰!砰!砰!砰!”
不是三枪,是近乎疯狂的连续击发!枪口在巨大的后坐力下剧烈跳动,震得他虎口撕裂,手腕剧痛!滚烫的弹壳抛飞,砸在他的脸上、身上!子弹大部分擦着怪物坚硬的头甲飞过,但最后两发,竟奇迹般地射入了那张开嘶鸣的口腔深处!
“噗嗤!”暗绿色的粘稠体液混合着某种破碎的组织,从怪物口器中喷溅而出,糊了洛阁满头满脸!那怪物扑击的动作猛地一僵,发出一声痛苦而扭曲的嘶鸣,巨大的惯性让它沉重的身躯依旧向前砸落!
洛阁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被碾碎的剧痛。
“轰——!!!”
一声沉闷到足以震碎内脏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啸,在洛阁头顶炸开!预想中的重压没有到来,只有滚烫的、带着浓重机油和臭氧味的灼热气流狠狠拍在他身上!
洛阁猛地睁开眼。
一只巨大的、覆盖着哑光黑合金的钢铁脚掌,如同天神践踏般,正正踩在那只“剃刀鱼”的后背上!那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水晶怪物,此刻像被钉在地上的虫子,整个胸腔连同几丁质甲壳被踩得深深凹陷下去,粘稠的暗绿色体液和破碎的内脏从口器、甲壳缝隙中狂喷而出!它仅剩的前肢镰刀无力地在地上刮擦了几下,幽蓝的复眼迅速黯淡下去。
洛阁的目光顺着那巨大、棱角狰狞的钢铁脚掌向上移动——粗壮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小腿,关节处粗大的液压杆暴露在外,如同暴龙的肌腱…然后是布满撞击凹痕的躯干装甲,中央半开放式驾驶舱内,一个戴着漆黑骷髅面罩的头盔微微低垂,面罩眼部狭长的光学镜片,正泛着冰冷无情的红光,如同深渊凝视。
清道夫01!
那巨大的钢铁身躯半蹲在洛阁面前,如同一座突然降临的黑色山岳,挡住了从水闸方向涌来的腥风,也挡住了其他“剃刀鱼”嗜血的目光。机甲左臂的多管旋转机炮发出低沉骇人的充能嗡鸣,炮口缓缓转动,锁定了最近几只被同伴惨死激怒、正欲扑来的怪物。
“待在掩体后。”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如同两块金属摩擦般的声音,透过机甲的外部扬声器传出,直接砸在洛阁的耳膜上,让洛阁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的念头彻底打碎。
这声音!这冰冷的、金属摩擦般的声音!洛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记忆深处某个被恐惧和烈焰灼烧的片段猛然闪现——在檀香山机场化为火海的边缘,那个在绝望中抱起他脱离尸堆的士兵…似乎也笼罩在某种沉重的、带着机油味的阴影里…难道…是他?
洛阁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手腕的剧痛和满脸的腥臭粘液,只是死死地、近乎贪婪地仰视着眼前这尊钢铁魔神。冰冷?无情?不!在这绝对的、碾压性的力量面前,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病态的安全感!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共鸣!这就是力量!能碾碎那些怪物的力量!
“吼!”几只“剃刀鱼”被机甲的威压激怒,发出刺耳的嘶鸣,放弃围攻其他“救火队”成员,水晶镰刀划破空气,从不同方向朝着清道夫01猛扑过来!它们的动作迅捷如电,镰刀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让你们见识一下人类文明的力量”面罩下,威尔逊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神经直连带来的同步率让他感觉这钢铁躯壳就是自己肢体的延伸。心意微动,沉重的机甲竟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敏捷!粗壮的钢铁右腿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以左脚为轴心,如同鬼魅般一个迅疾的原地旋身!
“滋啦——!”机械右臂上那只巨大的、布满电极和抓钩的钳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横扫而出!目标不是怪物坚硬的头甲或镰刀,而是它们相对纤细的、连接着鳍状刃板的腰腹结合部!
“咔嚓!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骼甲壳碎裂声和肉体撕裂声同时响起!一只扑得最快的“剃刀鱼”,腰腹处被巨大的钳爪硬生生撕裂开一个恐怖的豁口!暗绿色的体液和破碎的脏器如同喷泉般涌出!它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嘶鸣,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巨力甩飞出去,重重砸在一堆生锈的钢缆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几乎在钳爪撕裂第一只怪物的同时,机甲左臂的多管机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咚咚咚咚咚——!”密集的30mm穿甲爆破弹如同死神的火鞭,瞬间扫过另外两只扑来的“剃刀鱼”!子弹打在它们流线型的深蓝甲壳上,大部分被滑腻的粘液和坚硬的硅基结构弹开,爆起一团团刺目的火花!但仍有数发刁钻的炮弹,狠狠钻进了它们脆弱的关节连接处和复眼区域!
“噗!噗!噗!”幽绿的浆液和破碎的水晶碎片四溅!一只“剃刀鱼”的复眼被打爆,发出狂乱的嘶鸣,镰刀疯狂挥舞却失去了准头;另一只腿部关节被炸碎,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栽倒在地,被后续的炮弹彻底撕碎!
短短几秒钟,三只凶悍的“剃刀鱼”便在清道夫01狂暴而精准的反击下化为残骸!压倒性的力量、高效的杀戮!如同冰冷的机械死神在人间行走!
“我…我的上帝…”躲在集装箱后的雷克斯,看着那尊在怪物残骸中傲然挺立的钢铁魔神,手中的雷明顿霰弹枪都忘了开火。大奎捂着流血的背,张大了嘴巴。老杰克死死抱着他的液氮罐,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这就是正规军的力量?不!这感觉…比他们见过的任何美军装备都要凶悍、冰冷、致命!
威尔逊没有理会幸存的“救火队”成员。他的光学镜片扫过被他护在身后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孩子脸上糊满了暗绿色的怪物体液和黑色的油污,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对力量的渴望和…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威尔逊心中那丝异样的悸动再次掠过,但立刻被冰冷的任务指令覆盖。
“目标区域已清障。幸存者,尽快撤离。”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清道夫01的头部转向机场核心区的方向,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巨大的钢铁脚掌抬起,迈过地上还在抽搐的怪物残骸。
“等…等等!”洛阁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向前冲了两步,嘶哑着嗓子喊着他那不太熟练的英语。他想问…他想知道…是不是他?在机场救过他的那个士兵?是不是这种力量?
威尔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机甲背部辅助等离子推进器喷出蓝色尾焰,庞大的身躯骤然加速,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弥漫的烟尘和废墟之中,只留下引擎的轰鸣声在船坞内回荡,以及地上那个还在微微抽搐的、被他踩爆的“剃刀鱼”残骸。
洛阁站在原地,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嵌进刚刚结痂的左手掌心伤口,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机甲消失的方向,那双燃烧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某种东西的轮廓——一个冰冷、强大、足以碾碎一切怪物的钢铁身影。以及…一个名字:清道夫01。
“小鬼!发什么呆!快过来!”雷克斯的吼声将他拉回现实。船厂深处,水闸方向再次传来令人心悸的“咔嚓”声,新的“剃刀鱼”正源源不断地涌来!但这一次,洛阁眼中的恐惧少了很多。他弯腰,飞快地捡起掉在油污地上的星形发卡,紧紧攥在手心,然后毫不犹豫地冲向雷克斯他们所在的掩体,途中甚至捡起了地上那个断臂士兵遗留的备用弹匣。
“老杰克!你的‘冰咆哮’还能喷几次?”洛阁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冰冷和急切。
老杰克一愣,看着这个满脸血污绿浆、眼神却亮得吓人的小鬼:“还…还有半罐!”
“够了!奎先生!斧头给我!”洛阁的目光扫过战场,快速分析着地形和怪物涌来的方向,“雷克斯大叔!你火力压制正面!老杰克,听我喊位置,喷它们的腰!奎先生,跟我从侧面绕,砍它们后面那条支撑腿!”他语速飞快,思路清晰,仿佛刚才直面死亡的不是他,而是某个经验老到的猎人。
雷克斯、大奎、老杰克全都愣住了。看着这个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的孩子,看着他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冷静和决断,一股寒意和莫名的兴奋同时从他们心底升起。
“妈的…这小鬼…”雷克斯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却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有种!就按他说的干!‘救火队’!让这些海里的海鲶鱼知道,谁才是这片废墟的主子!”
“吼!”回应他的是幸存者们带着血性的咆哮。一种新的秩序,一种以血与火淬炼出的信任,在这片钢铁坟墓中悄然建立。
而在瓦胡岛的废墟之上,在清道夫01冰冷的钢铁足迹旁,一个刚刚在死亡边缘捡回性命、眼中燃烧着冰冷火焰的孩子,被一只沾满油污和怪物粘液的大手用力按在肩膀上。
“干得漂亮,小子!”雷克斯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粗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从今天起,你就是‘救火队’的人了!”他顿了顿,看着洛阁那双映着未熄战火和钢铁倒影的眼睛,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渍的笑容。
“你该拥有你的代号——‘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