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单亲妈妈

二

一觉醒来，乔雅拉开窗帘，看窗外淅淅沥沥，雨还在下，樱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层，心便有些失落。《红楼梦》家喻户晓，乔雅不喜欢林妹妹，那女孩子有点矫揉造作，也不喜欢贾宝玉，缺乏男人的阳刚。乔雅喜欢郭杰，爱得有点痴狂，虽然下决心斩断所有的情丝，可是在大脑的某个角落，你没有办法拒绝，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显现，搞得人失神落魄，尽管极力否认，但是人不可以欺骗自己，乔雅其所以不顾一切地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身上依然盖满了郭杰的图章，想起跟郭杰在一起的日子，细胞里便分泌出一种骚动，那是一种顺其自然的生理现象，男人女人之间，有一种磁场在互相牵引，因此便演绎出绚丽多姿的情感纠葛，不需要掩饰，在乔雅的心里，郭杰就是她的偶像。

身子有些慵懒，乔雅不想起床，用手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能感觉到胎儿的心跳和脉动，想到几个月以后她将会成为妈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女人的内心填充着迷茫和期待，她必须为孩子去拼搏，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是谁在烟雨朦胧的清晨，放出一嗓子耳熟能详的老歌？曲调委婉、忧伤，那女人叫钟丽娟，乔雅认识她，丈夫死于车祸，一个儿子在外地工作，年轻时也是一道靓丽的街景，喜欢跳舞喜欢唱歌，即使上了六十岁也不显老，经常在阳光明媚的早晨带领着一群老人街舞，隔着乔雅公寓的窗子就能远眺老人们街舞的广场，这阵子雨停了，风中送来女人的清唱，好像还有二胡伴奏，让人回味让人想往。乔雅光身子趴在窗子上，看偌大的广场只有一男一女两个老人自娱自乐，非常专注非常投入，他们在意的只是那种心态，不需要关注不需要有人欣赏，日子本来就该这样，按照自己的频率生活，不需要喋喋不休地说教，不在意任何评头品足，享受的就是那种休闲，没有人质疑该与不该。

乔雅慢慢地穿衣、起床，洗漱，然后穿一双拖鞋，来到刚才两个老人唱歌的地方，老人已经回去了，湿漉漉的空气里飘来一阵阵清香，陕北这座高原县城，夏日雨后的早晨显得凉爽，疫情期间，广场空无一人，周围鳞次栉比的商铺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乔雅双手抱肩，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空旷的广场，看樱花飘落，孤独和寂寞混杂在一起，又有一些心有不甘的挣扎，好像总想抓住什么，莫名地失落。

顺便走进一家早餐馆，要了两个包子一碗豆腐脑儿。只吃了一口包子，便感到恶心，于是打包付款，把吃食带到小区楼下，顺便扔进垃圾桶，乘电梯来到自家公寓，打开煤气灶，淘了一些小米，开始熬煮小米红枣葡萄干稀饭，估摸着稀饭快煮好了，打开电饼铛，烤了一些馍片，切了些萝卜丝，调了醋、酱油、香油和盐巴，然后开始吃饭。

乔雅吃完饭看看窗外，一抹阳光从窗子挤进，天晴了，雨洗过的太阳分外耀眼。乔雅不知道想干啥，在沙发上傻坐，想抽烟了，做了一个抽烟的动作，又把那种欲望压下去，医生告诫乔雅，怀孕的女人不能抽烟不能喝酒，虽然有点无奈，乔雅还是决定遵照医嘱，为了孩子她必须忍耐。

时间过得很慢，百无聊赖。心里总不踏实，有一种不甘，这阵子女人需要依赖，多想靠在一个男人肩上，享受孕妇应该享受的温暖。尽管奋力驱赶，仍然赶不走对郭杰的恋念，那才叫男人！浑身上下充满阳刚之气，只有在此时，乔雅才真正领悟到了刻骨铭心的真正含义。

可是乔雅不会那么下贱，支撑精神的那种力量叫作自尊，失败虽然无奈，但是必须面对，女人不哭，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目前最主要的是做一次孕检，这样的事情一般需要丈夫陪着媳妇完成，可是乔雅享受不到那种温馨，只能独自一人去医院履行必要的程序。那不是鬼门关，脸皮厚就行，管他别人咋说，我行我素，自从走出校门以后各种流言始终伴随，没有必要计较，计较无用。

乔雅开始收拾自己，女人特别在意别人留意，自我感觉良好，这座县城因为有了乔雅而增色，尽管非议不断，那是嫉妒心态，不理。肚皮已经微微隆起，乔雅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裙，乘电梯下了楼，向保安甩了一个温柔的笑脸，看样子两人很熟悉。

往日熙熙攘攘的医院显得冷清，疫情期间医院的管理比较严格，必须做核酸、量体温，老百姓非常听话，一般没有要事不去人多的地方聚集，即使生病也尽量不去医院，除非非去不可。

履行完必要的程序，乔雅在一个护士的带领下，来到妇产科，负责为乔雅做孕检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妪，医生属于特殊职业，一般技术娴熟的大夫退休后可以返聘，挣双工资，继续为患者服务。医生越老越吃香，一般群众看病爱找熟悉的经验丰富的老医生。

乔雅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大夫也称呼乔雅为：“小雅。”看样子她们熟悉。县城不大，乔雅认识几乎所有的资深人士，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乔雅，这个女人身上有许多绯闻。

所有的孕检做完，大夫告诉乔雅，一切正常。乔雅习惯地问道：“男孩还是女孩？”老大夫犹豫了一下，随即回答：“按照规定不能告诉孕妇胎儿性别，不过咱们是熟人，相信你不在意男孩还是女孩，是个女孩。”

乔雅舒一口气，回答：“其实我更喜欢女孩。”

老大夫再没有询问其他，因为医生不能打探服务对象的隐私。大夫只是告诫乔雅一些注意事项，为乔雅开了一些保健药。乔雅走出孕检病房，看到一个年轻人在精心地搀扶着自己临产的媳妇，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妈抱着包裹跟在小两口后边。乔雅突然一阵心酸，这阵子她多么需要一个依靠，身边有一个男人陪伴……

乔雅走出医院来到大街上，看到往日熙熙攘攘的大街显得空寂，疫情期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宅家，站在十字路口乔雅迷路，她不想回到公寓，孤独感袭来，感觉无助，这阵子她多想找一个人倾诉，又担心别人窥探她的心灵，正胡思乱想间突然一个人将乔雅从身后抱住，紧接着传来咯咯的笑声。乔雅知道是谁，这个女人叫党兰，最早两人是同学，党兰念初中时父母离异，被迫辍学，十八岁那年嫁了个开煤窑的老男人，据听说丈夫的儿子比她年龄还大。两个人婚后日子还可以，将就过了几年，终究大夫小妻，可能男人床上的那点破事不能让女人满足，于是党兰就有了外遇，一来二去被煤老板发现，两个人协议离婚。党兰得到了她需要的一切，车子、房子和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离婚后党兰啥事不干，买了两副麻将桌子开赌馆。乔雅是党兰家里的常客，乔雅就是在党兰开的麻将馆里把一个化妆品门市部输完，最近一年多乔雅再也没有去过那里，因为乔雅认识了郭杰，可能隐隐约约也意识到了一点什么，决心洗心革面，让日子重新开始。

两个熟悉的女人相遇，双方的亲热都有点夸张，其实没有必要隐瞒，发生在两个女人身上的逸闻相互间都了如指掌，党兰邀请乔雅去她的公寓坐坐，乔雅不假思索，愉快答应。

房子很大，装修豪华，煤老板在党兰身上出手大方，人挣钱就为了消费，当今社会不花心的男人极少。离婚后党兰更加放肆，不但开赌馆而且从来没有让自己闲着，这种场合公安局从不光顾，来这里打麻将的大都是头面人物。

党兰下楼去买烟，恰巧遇见乔雅，看见熟悉的麻将桌子，禁不住故态萌发，几个赌友都非常熟悉，大家都热情地跟乔雅打招呼。党兰邀请乔雅赌几把，乔雅稍作谦让，便赤膊上阵。

那一次乔雅赢了，赢钱以后女人高兴不起来，却有点忧伤，回到自己的公寓天已经很晚，乔雅没有开灯，歪在沙发上不知道想啥，困意袭来，乔雅爬上床，没有脱衣服，迷迷瞪瞪睡着。

一觉醒来，满屋子涌进灿烂的阳光，突然有人敲门，乔雅心里一阵惊喜，会不会是郭杰？虽然下决心不再往来，女人心里仍然恋着男人，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历练，任何时候都会永驻心田，乔雅几乎是下意识地冲到门口，迫不及待地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两位年纪相仿的女人。一个女人乔雅认识，那是郭杰的现任媳妇，名字叫什么乔雅并不清楚，只知道郭杰不会跟媳妇离婚，那是一场水火不容的感情博弈，乔雅失败了，一败涂地，明知道不可能挽回，乔雅却决定为郭杰生下他们共同的孩子，孩子是男女之间情感的纽带，任何时候都无法改变相互间的隶属关系。乔雅脸上的惊诧稍纵即逝，显示出一种雍容大度和沉稳，很显然郭杰的现任媳妇是受郭杰指派，前来跟乔雅交流，那是一种无奈，相互间都在暗中较劲，郭杰陷入两难的境地，男人也不知道结局会怎样，只希望平稳度过目前尴尬的危机。于是，郭杰和现任媳妇朱碧婷商议，让两个女人首先进行一次沟通，了解一下乔雅的本意。郭杰既不想跟朱碧婷离婚，也不想伤害乔雅太深，如果有可能，郭杰打算赔付乔雅一笔精神损失费。

故事的情节前面已经交代，主要起因还是因为朱碧婷无缘无故离家出走。其实也怪不得朱碧婷，一个城市姑娘跟一个农村小伙子私奔，朱碧婷的爸爸打听到独生女儿的确切住址，约了几个熟知的朋友把女儿从郭杰家的苹果园里强行劫持。以后一年多时间郭杰找不到妻子，以为朱碧婷跟上别人私奔。于是，郭杰又跟乔雅在一起同居，想不到一年多以后朱碧婷竟然回来了，随着误会的消除，郭杰不打算跟儿子的妈妈朱碧婷离婚，这样一来，乔雅的伤害最深。

乔雅认识朱碧婷，显得冷静，这样的事情不需要隐瞒，在情感的夹缝里生活，三个当事人都感觉不是滋味，朱碧婷邀请乔雅到外面吃饭，乔雅爽快答应，这不是做作，两个女人都在使心眼，乔雅久在江湖，看样子比朱碧婷成熟，郭杰没有在酒桌上出现，乔雅知道，实际上郭杰担当了幕后导演。

酒桌上只有三个女人，乔雅、朱碧婷，还有一个女人叫作艳艳。艳艳是朱碧婷和郭杰的同村邻居，这样的局面朱碧婷第一次遇到，感觉心里胆怯，特意约艳艳为她壮胆。实际上乔雅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说她想要一个小孩。所有的程序按部就班，乔雅还为那场酒席买单。满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朱碧婷心里稍觉轻松，感觉乔雅值得同情，不会在她跟郭杰的婚姻之间夹楔，谁知道八月的一天乔雅突然打来电话，她在医院待产，希望郭杰能够陪她。